阿月看見我正在看着那個女子又低聲說道:“她叫林霖,本是代郡一家商賈人家的女子,随心上人私奔來到壽陽,沒想到心上人卻為了兩袋米将她賣到此處。”
林霖聽到将劍一把插在地上冷笑道:“這種爛人不配當我心上人,待我出去找到他定将他碎屍萬段。”
旁邊一個女子扶着牆壁咳着嗽走來,女子身上竟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我連忙起身過去扶着女子,阿月歎了口氣說道:“她叫塗阿若,是太原郡城郊村中老阿爺的女兒,與李茹安一同被騙到此處的。”
我一驚問道:“姑娘的阿父可是老塗阿爺?”
塗阿若點點頭,搖搖我的手激動的問道:“你怎知我阿父的?我阿父可好?”
我低聲告訴她:“我從太原郡過來之時,在田野之間偶遇了你阿父。”
塗阿若疑惑的看着我:“我家的田地在官道側,你一介平民,怎麼會走官道到權縣?你不會是......?”
我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了,将她扶到床邊,又替她瞧了瞧傷口:“你阿父很好,就是很擔心你。”
塗阿若朝屋子的盡頭望去,小聲喊到:“茹安阿姊,桃夭既見過我阿父,說不定也見過你的夫君。”
李茹安将手上的刺繡放在桌上,站在桌邊猶豫着:“桃夭姑娘,可曾見過我夫君阿胡?”
我點點頭:“你便是阿胡叔的娘子吧?阿胡叔來朱府找過你但.......”
李茹安着急的走過來:“我夫君怎麼了?”
我将她拉到塗阿若旁邊坐下:“你夫君來找你的時候,被這家主人叫來的縣衙小厮打傷了。”
李茹安瞬間紅了眼眶,喃喃說道:“我夫君是個老實人,我們夫婦相依為命,哪知我又被騙到此處無法歸家。”
我拍了拍床邊木椅的灰,轉身坐下了:“其實若是你們願意和我講講這朱府到情況,說不定我能想到法子帶大家出去。”
“就你?”林霖将劍從地上拔出來,又放入到刀鞘之中,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
阿月起身将林霖拉住:“桃夭姑娘,你不知道這小屋之外有多少雙眼睛看着我們的,我和阿樂來這三月有餘了,也不是沒試過逃走,你瞧,塗阿若姑娘這身傷便也是昨日試圖逃走,反被府中侍衛抓回來打傷的。”
我低頭心疼的看着塗阿若,塗阿若卻還在安慰我道:“桃夭姑娘,您别怕,我的傷口不過是看着唬人罷了,不疼的。我不過是有些想阿父阿母了才想着要不翻出去試試。”
阿樂替塗阿若吹了吹傷口,又轉頭看着我說道:“桃夭阿姊,在這裡沒人能逃得出去的。”
“為何如此說?”我疑惑道。
阿月無奈的看着我:“桃夭姑娘有所不知,這三月來被抓來的女子也不少,死的死,傷的傷,如今便也隻剩我們幾人了。”
我疑惑道:“小小權縣竟有人敢草菅人命?豈不是上頭還有同夥做保?”
李茹安歎了口氣說道:“是啊!上次我們出去到正堂時,我聽堂内的仆人談到這家主人上頭還有貴人相保,好似就是來挑選女子的那個穿着華麗的男子。”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阿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我當時也聽到了此事,我記得朱府老爺好似還稱他為什麼公子來着。”
我冷笑道:“竟還是位公子?區區朱府上頭還有達官貴族做保?”
林霖思索了一下:“好似朱府老爺稱那個男子為五公子!”
“對對對,就是五公子。”阿樂叉着腰說道。
塗阿若捂着傷口倒吸了一口氣:“哎喲哎喲!疼疼疼!”
阿月趕緊拍了拍阿樂叉着腰的手:“小心些,别把阿若姐姐傷口碰着了!”
阿樂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起身給塗阿若道了歉。
“茹安,你剛剛說的挑選是什麼意思?”我将包袱取下翻出幹淨的衣裙,又讓林霖用劍将衣裙上的兩個袖子挑掉,讓塗阿若換上。這屋内環境惡劣,此行我又未帶藥品出來,隻能先讓塗阿若将受傷最嚴重的手臂先露出來透氣,給其他傷口留出幹淨的環境,待出去後再給她找家醫館仔細治療。
阿月轉頭看着我,小聲說道:“說是每月先讓達官貴族挑選了女子做妾之後,剩下的女子每三個月從代郡出關送到匈奴部,推算起來,明後日應該便就是挑選之日。”
我攥緊拳頭,氣憤道:“什麼?他們這不是把女子當個物件來侮辱嗎?竟然還敢将我大漢女子送到匈奴部?”
一開始我并不确定是我那荒唐五兄,但代郡不就是他的封地嗎?若無他的首肯怎會有人如此大膽到販賣我大漢女子從代郡出關到匈奴部?他可真是愚蠢至極!若被天家知曉此事,他一個腦袋可真是還不夠砍的。
“阿姊,匈奴部可有飯吃?”阿樂天真的看着阿月,阿月看起來不過也才十一二歲,這些人也真是殘忍!
我将包袱扯開,将糕點平鋪在床上:“阿樂可是餓了?”
阿樂點點頭:“桃夭阿姊,阿樂可以吃一塊嗎?”
我點點頭,笑着看着她:“阿姊這裡有多的糕點,阿樂想吃幾塊都行!”
我轉身招呼着大家來吃些糕點墊一下肚子,看着她們狼吞虎咽的樣子,我趕緊又将水壺遞了過去:“慢些吃慢些吃,别噎着啦,還有多的啊,别急别急。”
我轉過身看着木牆的溝壑發着呆,阿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說:“桃夭姑娘,還剩了兩塊,你也吃些吧?”
我點點頭接過了了糕點:“阿月,你們說的那位五公子大緻這兩日幾時會到呢?”
阿月搖搖頭:“他來的時間我也不知曉,不過,若是他來了,定會有小厮來叫我們出去的。”
我點點頭,走到桌邊椅子坐下,阿月見我這樣子又問到:“可是想家了?在此處便就不要再想起過往了,想,也回不去了。”
“阿月,你想回家嗎?”我歪頭看着她。
阿月回頭看向正開心的吃着糕點的阿樂:“想,我做夢都想回家,阿樂夜間說夢話也一直是哭着喊着說想回家。可,我們回不去了。”
我看着她眼中泛着的淚花:“阿月,家,我們一定是回得去的。”
“怎麼回呢?我們連這間小屋都走不出去。”阿月看着我,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到阿樂身旁,替被哽住的阿樂輕輕拍着背。
我不知如何将這話接下去了,便隻能快速吃完糕點,随後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了。
待我睡得正沉的時候,後背卻被人撞了一下,我昏昏沉沉的轉回身,卻見林霖正舉着劍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