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才叫笑話!
就是皇阿瑪怎麼知道绮羅跟琴雅不睦的?
绮禮應聲而起,绮羅卻是吓軟了腿,杏眼蒙霧,手撐着地站不起來了。
康熙看绮羅一刻,點頭道:“平時宮裝倒是委屈了你,你這幅家常相貌本就是極好。”
主動提及宮裝、家常相貌區别,皇阿瑪對绮羅就不隻是不追究,而是好言安撫了。
我很服氣,不止為是皇阿瑪的禮賢下士,更是绮羅的好命——禦前扯謊的不少,但能得皇阿瑪主動給圓活的,就绮羅一個。
绮羅上輩子是積了多少德?這一世屢屢作死,都在緊要關頭遇難呈祥。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绮羅這都大難臨頭多少回了?這後福——回想到選秀時绮羅抽的那支“仁宗遇仙”的上上簽,蘇麻喇姑都說绮羅有福氣的話,我打量绮羅,心說:僅這一張臉,就是旁人修不來的福氣!
“是,是!”吓糊塗的绮羅跟家常附和我一樣随口附和皇阿瑪:“皇上聖明,奴婢也是這麼想。”
我心肝一抖。绮羅吓糊塗了,又開始胡說。
皇阿瑪聞言也是一怔,旋即搖頭:“老十三說的不錯,你當真說不得話。”
原來是山東時,十三弟那句“绮羅在家就是這個脾氣,四哥生氣,四嫂也教訓過她幾次。四嫂沒了法子,就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人前不跟她說話,大面上差不離就是了”。我恍然大悟,心裡着實感激:十三弟這話說得可太好了,太有先見之明了。
今兒再次解了绮羅的圍不說,還摘出了我,甚至于把绮羅的失意也歸結為绮羅脾氣,不是慣常的妻不容妾,妾不服妻。
绮羅終于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雪白一雙腳踩在青磚地上觸目驚心。
别說現才三月,即便揮汗如雨的六月,我兄弟在書房讀書寫字都得正襟危坐,哪兒敢有不着鞋襪,光腳丫時候?
一衆奴才的頭早磕碎了!
更别提绮羅婦人,肌膚不能外露——這在漢人,都該自盡以全名節了!
我不忍直視地合上眼,告訴自己:現在禦前,不能失儀!不能再節外生枝,招皇阿瑪不快!
……
“绮禮,”皇阿瑪告訴绮禮:“今兒曹寅整了些歌舞,又提起了你,便順道來叫你一起去。”
皇阿瑪聖明,想必早看破曹寅用心。現特地點出曹寅來,除了給绮禮一個他出現在這兒的解釋,也是暗示在場衆人統一口徑——呃,禦前學士都自持君子 ,倒是不必擔心自毀清譽,告訴人今日之事。
“老四,”皇阿瑪忽然喚我:“将你媳婦也領去。這在外面,不比宮裡,你也别太拘着她。”
绮羅也去?我很驚訝:今兒太子妃、富察帶一衆宮妃都不去,儀仗裡就沒一個婦人。绮羅怎麼去?我領着?
我趕緊答應:“嗻!”
“撲通——”
沒預兆地,才剛站起來的绮羅癱坐到了地上,起不來了。
我,我有這麼可怕嗎?我着實無語。
绮禮頭也不回地跪下謝恩:“奴才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绮羅得了提醒,改坐為跪跟着磕頭:“奴婢謝皇上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阿瑪好脾氣地看着,再次叫起:“都起吧!”
绮禮如常起身,绮羅跟着站起。我方瞧到她鬓間簪的金累絲點翠珠花,小巧别緻,非常吸睛。
绮羅在我府就沒有點翠首飾,也沒有累絲或者珠花。這件珠花,不必說是绮禮送的
……
绮禮請皇阿瑪、曹寅、揆叙一衆禦前等進書房喝茶,绮羅夢遊似的跟着,為我一把擒住——剛皇阿瑪都谕旨我領着了,绮羅再亂闖亂撞,胡說八道,就是我無能了!
“鞋呢?”我質問。
绮羅低頭看着自己踩在青磚地上的光腳丫,畏懼地縮起腳趾。
記着皇阿瑪剛剛“這在外面,不比宮裡,别太拘着”的囑咐,我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告訴自己現在禦前,不能失儀,不能失儀……
“绮主子,您穿鞋!”高無庸将一雙淺金色刺繡茱萸紋的家常便鞋放到绮羅面前。
绮羅慌張踩上。
雪白一雙腳背。
高無庸身後就跟着秦鎖兒。兩個人都尋不來绮羅的襪子,多半是绮羅來書房就沒穿襪子——哼,我想到了,絕對是绮羅午睡一起趿上鞋就跑來了!
如此迫不及待,是怕绮禮跑了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