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妹妹,”琴雅招呼:“宋妹妹你們也都來坐!”
聞聲秀英同懋華等一衆格格方告罪落座。
玉婷提壺斟滿我面前的酒杯,又替琴雅滿上,琴雅舉杯笑道:“皇阿瑪恩典,奴才賀爺納新志禧!”
我點點頭,喝了一杯。
“爺,”玉婷挾一筷子春筍與我:“您就口菜,過過口!”
玉婷提壺将我面前的酒杯斟滿。
“爺,”玉婷端起酒杯:“绮妹妹早前奴婢見過兩回,雖沒說過話,但看她不言不語的,就似個好脾性!”
女子四德“德顔容工”,雖以德為首,但自古“納妾納色”,玉婷一準是誇不出绮羅其他,隻能拿脾氣說事。
而绮羅的脾氣,想着一年多前,绮羅一聲不吭倒踹老九的那記窩心腳,我不禁皺眉:绮羅可不是表面看起來的好性。一言不合,擡腿就踹。
照理,绮羅進府合該跟秀英一般在琴雅上房領半年的婢妾規矩,磨磨脾性。但我何能再等半年?
磨脾性的事,說不得隻能後面再說了。歎口氣,我喝了玉婷的敬酒。
玉婷不出聲地給我布菜,再次将我面前的酒杯斟滿。
“呵,”琴雅笑接道:“李妹妹說的是,女子以貞靜為要,母妃就是看绮妹妹貞靜有節,才做主留下的!”
貞靜有節?不是好生養嗎?
貞靜有節聽着似好話,現宮裡誰不知道绮羅生母舞伎,甚至于謠傳娼妓,為绮霞、胤祯嫌棄出身低賤才指給我的?
再加上她兔子嘴的诨号,誰會用貞靜有節來形容绮羅?
秦雅真維護绮羅,替绮羅正名,消除流言,用母妃原話“好生養”或者皇太後說“有福氣”就好,而不是特别強調“貞靜有節,給人欲蓋彌彰之感。
看來擡舉秀英并未能打消琴雅對绮羅的忌憚,我不覺皺眉:琴雅在意绮羅生養,甚至于連提都不提一句。
……
“爺,福晉,”管家高福來回:“接绮主子的轎子回來了,绮主子已進了院。”
既然人來了——不顧才是掌燈,天光還亮,我推開面前的酒杯:“即是到了,爺瞧瞧去!”
聞聲琴雅、玉婷、秀英等俱是一愣,但看我起身,也都跟着站起。
我知道我的行為有些突兀,但我等不及了,我盼這天已盼了兩年。
“爺,”琴雅叫住我,轉叫丫頭:“翠喜!”
翠喜跟朱紅、藍靛一般都是琴雅的陪嫁丫頭,圓盤臉,吊梢眼,皮白膚細,有些風情。婚後不過百天,即由琴雅做主,收作通房。隻上房的丫頭多,家常落在靜初、理書、裱畫之後,不大往我跟前來。
翠喜送來一個托盤,琴雅拿起盤上的《秘戲圖譜》遞給我:“爺,奴才聽說绮妹妹生母姨娘早故,想必沒人教她人事。”
郭絡羅太太連選秀這麼大的事都不肯提點绮羅一句,還人事?
绮羅進府,雖說是秀英一手操辦。琴雅忌憚绮羅,想必依舊關注着郭絡羅家的動靜,聽說了郭絡羅太太對绮羅出門的不聞不問。
可就算如此也未能打消琴雅對绮羅的猜忌。
這不又試探我來了。
我接過《秘戲圖譜》,點頭道:“有心了!”
轉身出門。
今夜是我祈盼許久的良辰,我必是要同绮羅成就好事。
至于身後琴雅怎麼想——呵,剛琴雅自己都說了绮羅進府是皇阿瑪的恩典,母妃做主留下的貞靜有節,甚至于都備好了《秘戲圖譜》,我何能辜負她的賢德?
步出上房,我問高福:“郭絡羅家都來了誰?”
“回爺的話,跟绮主子進府的有兩個陪嫁丫頭和兩個陪嫁婆子。”
高福的意思是:“就隻有陪嫁?”
绮羅出門,郭絡羅家一個送嫁的都沒有?
似绮禮中進士,正擺酒,走不開就算了,绮仁、绮義是嫡子,身份尊貴,绮智、绮信總該來一個吧?
一個都不來,我不覺齒冷:這是眼見郭絡羅太太厭棄绮羅,都唯恐殃及自身,避之不及。真叫涼薄。
“嗻!”高福垂下頭來。
我端地省起“夫貴妻榮”這句話——皇阿瑪指绮羅給我,郭絡羅家不發喜帖不散喜糖不擺酒就算了,連爺的門都不登,根本還是不屑攀爺這門親啊!
“哼”,我冷笑出聲:爺稀罕嗎?不來正好,正省了爺當惡人迫绮羅跟娘家斷親的麻煩。
如此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