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意料地,他沒有阻攔,隻是坐着戲谑看着我。
“我想知道,你能堅持多久?”他的笑容意味深長。
我僵在原地。
“你從不肯将你内心的恐懼告訴我,”他攤開手,“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
我咬住下唇,“我沒有怕。”
我走向門口。
這個高傲尊貴的王子依舊沒有阻攔,懶洋洋地道:“千萬别後悔啊,錯過這一次機會再沒有了,我不會再這麼放下身段。”
砰的一聲,我用力關上他的房門。
雅妮公主的房間寬闊而華麗,壁爐裡的火烤得暖烘烘。雅妮公主正在落地窗前欣賞漫天大雪,看到我推門進來頗為吃驚。
“咦,我還以你會在柏諾特那裡過夜。”
眼淚從我的眼眶落出,聲音卻沒有一絲哽咽,“怎麼可能?”
雅妮公主聳了聳肩,“你也是倔。不過你自己回來是最好了,省得我還得想辦法去要人。”
說着她就去浴室洗澡了。
我癱倒在精美的大門前,整個人就快虛脫。
雅妮公主洗澡洗了很久,等她出來時我已擦幹了眼淚,也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着天黑前最後一絲光亮裡的飄雪。
“你幫了柏諾特大忙,”雅妮公主慵懶地坐在壁爐前的搖椅上,“聽說他鬥赢私生子羅布,重回都城,是首席情婦為他出謀劃策,當時他的首席情婦不是你嗎?”
我淡道:“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
雅妮公主似笑非笑看着我,“他買通東境所有流浪漢、畫手還有劇場,大張旗鼓地宣傳羅布的惡行,暗裡諷刺其父偏心,使他父王後來無法對他下暗手,全國的眼睛都在看着。他看這些招數有用,又花重金買通一些著名吟遊詩人,傳唱一首古老歌謠,講的是備受迫害的孩子四處避難的故事,這下就連其他國家的王室也關注這事了。當然,這些王室以前也知道這些事,隻是不會擺在明面上說,可一下傳開,大家就樂得看笑話。東境的貴族們自然就坐不住了,紛紛要求讓大王子回都城,免得坐實了傳聞。”
我說道:“我在你們南境的妓院聽說過這事。是,是我做的。”
“你既這麼有本事,”雅妮公主笑眯了眼,“不如也來為我出謀劃策如何?”
“我沒想你的那麼聰明,但能幫的我會幫,隻是不要作太大指望。”我實話實說。
“你是個聰明人,從你選我而不是柏諾特就可以看出。”雅妮公主打着哈欠從搖椅上站起,“王室裡的男人個個嘴如抹蜜、心如蛇蠍,我早已看穿了。”
雅妮公主拉下床幔,“我先睡了,你要睡就睡床下吧,衣櫥裡有備用的被褥。”
“王室裡的女人呢?”我問。
“什麼意思?”
“你剛才說王室裡的男人心如蛇蠍,那女人呢?”
“大部分女人也這樣,但……”雅妮公主的聲音停頓一下,“還是偶有一兩個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她沒說,我也沒問,因為我知道她不會回答。
從這天起,我和雅妮公主的關系不一樣了。無論走到哪裡,我倆都形影不離。
北境的王室就像西境的一樣,一場接一場的舞會,上流社會的權貴們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
我陪着雅妮公主參加不同的舞會,再未遇到過柏諾特,但偶有幾次遇到曼伯亞,他身邊伴着小鳥依人的蘇蘿,卻憐惜地擡起我的下巴,“幾天不見你就有黑眼圈了,我得叫雅妮不讓你這麼辛苦。”
我還來不及回答,蘇蘿溫柔地說道,“藍娜姐姐如今與雅妮公主寸步不離,我還羨慕得很了。”
曼伯亞仍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開心嗎?”
我有種大笑的沖動——情婦還在你身邊呢,卻對别的女人噓寒問暖。偏偏這個情婦還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一直微笑着。
“我很開心。”我不着痕迹避開他擡我下巴的手。
他聽了似乎很高興,“這麼說你很喜歡我們這兒了。”
我有點不懂他的意思。
他說:“我們北境的王宮可比南境的漂亮得多,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去逛一下。”
我一時啞然。
“等天氣好一點吧,”他的語氣柔和得滴出水,“你一定會喜歡我的花園。”
我轉身就走了。
他的暧昧已經很明顯,我不想與他暧昧。而且我覺得他的噓寒問暖有點做戲的成分——他當初在火車上可是霸道得很,根本不像現在這麼溫柔。
“嘴如抹蜜,心如蛇蠍。”我在心底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