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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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即将過去,天氣越發熱了,轉眼夏天就要來了。
周知韻這些日子忙得厲害。
一忙起來,她很快就将男孩那件事忘在了腦後。
那個雨夜就像是一粒小石子,投進她的生活裡,掀起了一圈淡淡的漣漪,但很快湖面又恢複了平靜。
上周周知韻的畫被吳教授選中,跟他自己的畫一起參加了市立圖書館的展覽。
展覽當天,來了不少媒體和業内人士。
周知韻和吳教授一起接受了采訪。
她那優越的外形和那張獨特的畫擺在一起,一下子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展覽結束後,後面又有很多媒體和一些獨立公衆号找了過來想要采訪她。
眼看着馬上就要畢業了,周知韻還要準備畢設,整天忙得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忙完了這段時間。
四月的最後一個周末,她約了好友劉樂怡一起出來逛街。
逛了半天,兩人都有些累了,就随便找了一家咖啡館進去休息。
此刻接近晚飯時分,咖啡館裡沒有什麼人。
周知韻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打量着室内的裝修。
“這家咖啡館的裝修還挺别緻,就是牆上挂着的那幅畫有點跟整體風格不搭,要是換成新古典風格的會好很多。”
這是她的專業習慣,每到一處總是喜歡四處打量。
對面的劉樂怡白了她一眼,岔開了話題:
“對了,你忙完了畢設是不是就要準備出國的事情啦?”
周知韻收回了視線,點了點頭:
“嗯。”
她雙手撐着下巴,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表情有點糾結。
“你說奇不奇怪,之前申上學校的時候高興得不行,一晚上都睡不着覺。畢竟那可是巴黎耶,多少藝術生的夢中殿堂。但是現在馬上就要出發了,我竟然覺得有點害怕。”
周知韻今天穿着一條紅色的長裙,鮮紅鮮紅的顔色,襯得她皮膚很白。
烏發紅唇的明豔大美人此刻做出了這副憂愁的姿态,看起來有一種西施捧心的美感,這種美裡含有一絲脆弱感,但偏偏她的神情又帶着少女的天真。
這種矛盾的感覺如此奇異又和諧地出現在那張美得讓人驚歎的臉上,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一點。
劉樂怡一向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友長得十分出色,但還是經常不可避免地被她這張臉蛋驚豔到。
“這也正常,人家結婚前還有婚前恐懼症呢,你就是從小到大都在父母身邊生活,離不開父母,等你出去就好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念叨想出去遊學嘛,說什麼想去看法國看盧浮宮,想去荷蘭看風車下的花海,想去意大利看海灘上的帥哥。你這次出去可以一次看個夠了。”
她安慰道。
周知韻垂下了眼睛,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也是。”
“就憑你這長相,到時候可不得把那些外國的小帥哥們迷得神魂颠倒啊。”
劉樂怡用手肘輕輕抵了抵她,悄聲道:
“你看,現在後面就有個帥哥在看你。”
周知韻懶得理她。
“什麼帥哥?秃頭大叔你都覺得帥。”
劉樂怡卻很堅持。
“那個帥哥真的長得挺好看的,你回頭看看嘛。”
周知韻拗不過她,回頭看了一眼。
這家咖啡館内的頂燈是暗調的暖橙色,看起來像是夕陽将要落山的顔色,靠着牆角的位置打着幾盞很有情調的氛圍燈,古銅色的燈具後是一整面貼着暗綠色牆紙的裝飾牆,牆上挂着幾幅裝幀精緻的油畫。
那副油畫的正下方的位置上坐着一個男人。
他似乎是剛落座,正在低頭翻着菜單。
男人的氣質很出衆,明明是在翻菜單,卻有一種閑坐在書房裡翻閱古籍的優雅和從容。
陸朔?
周知韻愣了一下,察覺到對方有擡頭看向自己的趨勢,她飛快地回過頭。
陸朔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這麼巧?
她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姿态有些僵硬。
“你認識他啊?”
見周知韻的反應有點奇怪,劉樂怡表情狐疑地問道。
周知韻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呃……不太熟。”
周知韻沒說謊。
她和陸朔确實算不上熟。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點心虛。
周知韻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可是他好像還在看你耶。”
劉樂怡指了指她身後的方向。
周知韻的心跳得更快了。
糟了,剛才陸朔肯定是看見她了。
怎麼辦?
他不會要過來跟她打招呼吧?
但很快周知韻就暗笑自己實在是想太多。
陸朔那種人怎麼可能主動過來跟她打招呼呢?
再說了,他現在不是都已經有女朋友了嘛。
周知韻猜得确實沒錯。
陸朔确實沒有過來。
反倒是劉樂怡好像對陸朔很好奇,見周知韻表情不對,她像是猜到了什麼似的,一直在朝周知韻擠眉弄眼問東問西的。
周知韻實在是坐立難安,咖啡沒喝完就拽着劉樂怡離開了那家咖啡館。
走出咖啡館,兩人又去逛了一家女裝店。
從女裝店出來,劉樂怡說要去洗手間,周知韻站在外面等她。
周末商場裡的人很多,周圍很吵鬧。
一樓大廳裡似乎在舉辦什麼促銷活動,悠揚的鋼琴曲伴随着主持人說話的聲音從音響裡傳了過來。
周知韻靠在玻璃欄杆後,低頭無聊地滑動着手機頁面。
突然,身前籠罩了一片淺淺的陰影。
“知韻。”
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周知韻擡頭去看。
陸朔正站在她面前低頭看着她。
商場裡的明亮燈光落在他肩頭,沉靜又溫柔。
她就這麼倏然撞進了他那雙清冷的眼眸中,一如三年前的那場雨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