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快得出奇,他的大手轉瞬之間就要抓她,以崔瑩的靈力在練氣期面前根本宛如無物,可是要用火就要暴露。她心中的陰冷和憤恨頓時燃起,讓他忽然覺得背上尾骨寒冷發顫,可這隻手慣性使然地近了她的盈盈一束的纖腰——
然而那手卻忽然被一支輕盈瑩潤的玉笛壓住,頓時像被千噸鐵定在了原地,再不能往前半寸。
四哥愕然回頭,卻看見連淮從遭埋伏期就未起波動的眼眸中,頭一回泛起冷然的怒意。
還沒等他來得及想明白,隻聽“咔嚓”一聲脆響,手臂頓時脫臼,被一層瑩光封鎖住,軟軟垂了下去,再也使不上勁。
他的臉頓時扭曲成一團,痛得連叫也叫不出。
“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都留在身上有礙修行,不如廢了的好。”連淮淡淡地說道。
崔瑩忍不住心中暢快,難得對連淮産生了幾分親近。
隻是,四哥那冒犯的眼神确實勾起了她心中的殺意。她從紫金鼎裡出來之後就立過誓,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惹她不快,倘若有,她必會百倍奉還。
“我先走一步。”她于是傳音入密對連淮說了句,随即趁着衆人愣神的功夫佯裝慌亂地喊道,“我們快跑!”
話音剛落,她就從劍上一躍而下,跳入層層迷霧之中。
衆人這時才從驚怒中反應過來,頓時都起了殺心。“竟然敢傷我們兄弟,别讓他們跑了!”
連淮從崔瑩那句語焉不詳的話中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回身一拂袖攔了道屏障,也縱身跳了下去,隻是有意下落得慢一些。
“快追!”
那群青蛇纏頭的大漢立刻俯沖了下去,一邊下落,一邊用鐵鍊攻擊,隻是攻勢都被連淮接住了。
崔瑩估計自己的身影在那群人視線中消失後,便加速往地上墜去,落地後指尖立刻燃起火焰,如滾浪般在四周鋪開,随即隐匿不見。
……
那群人落地的時候依舊面目猙獰,喊打喊殺,隻有其中三個練氣期的修士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對,然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爆炸聲平地響起。
含着暗紅色的陣法騰起,近乎邪門地讓他們感到了由心而發的怨氣和痛苦,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種邪祟在呼喚,一種來自上古的強悍壓迫讓他們幾乎使不出任何反抗。
“結陣!”為首的大漢沉聲吼道,全身肌肉鼓出,膚色泛銅,升起的靈氣強行沖開他身周的陣法。
他應該是練氣上層了,這才能破開半口喘息之地。
而其餘人原本已人仰馬翻,就快走入心魔之中了,卻在他争取的機會中強行從地上爬起,向中團聚成陣。
崔瑩坐在樹上俯瞰,目光中劃過一抹讓人發寒的暗色。
然而,正在此時,陣法中忽然又沖出一陣綿長渾厚的靈力,聲勢之浩大幾乎在瞬間就将他們吞沒,白光席卷宛如排山,眨眼之間,還沒有聚起的陣法就被沖得七零八落,随風散去了。
如此強悍的攻擊,就如同神明降下的懲罰,讓人完全無力反抗。
他們像是退潮後擱淺等死的魚,剛才還兇神惡煞,這會兒卻已軟倒在地,任人宰割,連把彎曲的膝蓋放直都做不到。
這場面實在是太令人爽快了。
“師兄真是法力蓋世。”崔瑩坐在樹上,裙擺随風飄蕩,随口贊歎,微微笑道。
她好久沒有笑過了,這好像還是她從爐中出來後第一次由心而發的笑,也是第一次覺得如此舒暢。
這感覺和她血/屠紫金閣的時候差不多,那時的爽快在報複的人多,煩惱在累不過,而這會兒的爽快勝在報複時甚至不用她動手。
“比不過師妹玲珑聰明。”連淮道。
他們二人都明白,崔瑩是先在這裡布下了陣法,随後連淮将靈力注入陣法之中,一舉拿下。隻是這事成得輕松卻也讓兩人都稍有些驚訝,不想他們竟能如此默契。
果然,仇人才最了解彼此嗎?
“師兄過謙了。”崔瑩從樹上一躍而下,白衣飄飄落于她身後,真有一種仙子從天而降之感。
隻是這仙子的心恐怕是全黑的。
“你要把他們全殺了?”連淮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什麼。
“不然呢?”崔瑩反問。
“不先給個機會嗎?至少問問他們為什麼要我們的命。”
顯然,他們都看出來了,這一波埋伏不是針對他們兩個設下的,單純是他們正好遇上了,否則也不至于如此草台班子。
這就更奇怪了,劫匪劫财劫色都說的過去,可是怎麼會有人莫名其妙要去劫毫不相幹的兩個人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