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收到一封系統郵件:挑戰密室邀請】
他沒再糾結,毫不猶豫地點了“接受邀請”。
下一秒,就被傳送到一個封閉的小屋。
小屋布局像是簡易的會議室,中央的長條桌子上挨着放了兩杯水。
雲椴想了想,繞過主座走到旁邊。
“Y6已就位。”
剛落座,機械音在耳畔響起,聽上去隐約有些熟悉。
“本區域數據不會被記錄在遊戲數據中,一旦區域保護層受到偵查或攻擊,區域内用戶将會被強制登出,請知悉。”
特别派遣部的定位應當同情報部類似,信息聯絡和傳遞都講求極緻的隐蔽性。
雲椴側耳傾聽,而後點頭。
他終于知道是哪裡來的熟悉感。
這就是接管了春見身體的那個“聯絡官”的聲音。
“接下來,請您慎重考慮并依次回答下列問題,”
随着流暢的機械音,桌上出現了三種顔色的按鈕,同時會議室的牆上落下一面投影,投影最下方是相同的三個色塊,上面對應着“接受/拒絕/不确定”三個選項。
“首先,請确認您是否最終接受成為特别派遣部的一員。”
雲椴愣了一下:“這個問題還能拒絕?”
他連任務内容都已經查看過了,如果選擇拒絕,豈不是要直接被滅口?
機械音在他發問後一秒立即給出了回答:“根據曆史數據,4.7%的特别派遣部隊員因各種原因産生後悔、無法堅持的心理,且在不得不隐瞞消極心理的情況下繼續執行任務,最終有2.1%的可能性影響任務執行結果。”
“我們需要确認每一位特别派遣部成員對這份工作的認可,在任何時候任何險境都不會透露身份與任務的決心。盡管您順利通過忠誠度測試,但仍需要對這個問題做出回答。”
雲椴沉吟了一下,緩緩道:“請問,如果我選擇拒絕,是否意味着完全脫離特别派遣部?這項任務已經洩露了,我将會擁有……我認為的那種結局嗎?”
“您的提問和您自願申請加入特别派遣部的動機有所矛盾,不過這并不影響系統對您危險性的判斷。我可以給您解答。”
機械音停頓了一下。
“倘若您選擇拒絕,會立即在遊戲中被抹殺。”
雲椴微訝,很快明白過來。
這位聯絡官既然能夠接管神經網絡,當然也能實現通過神經網絡登錄的全息遊戲中解決其他人。
隻有營造出玩家過度遊戲而猝死的假象,才能将特别派遣部的存在撇得一幹二淨。
“倘若您的選擇是不确定,有80%以上的可能性說明您認為任務完成難度太大,或對任務沒有把握,屆時您将從當前任務名單中去除進入觀察期,同時仍将作為該任務的後勤輔助組,确保已知的計劃順利實施。”
這個選項就意味着他要幫着别人去引誘他的好學生。
雲椴微微皺眉,按下“确認”按鈕。
“已收到回複并記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機械音中的情緒稍微明快了些。
“第二,請确認您是否接受SSS01号任務,若選擇‘拒絕’或‘不确定’,處理情況同上個問題的‘不确定’選項。”
雲椴這回果斷地按下了“确認”鍵。
“最後,由于SSS01号任務等級為最高級别,且編号Y6考核測試成績存在異常,部内領導層對您的能力持有保留意見。編号Y6需成功完成一次S級别以下的任務,作為額外考核,考核通過後将最終獲得SSS001号任務的行動代号。”
“……”
雲椴上一次經曆層層考核,還是二十多年前加入軍部的時候。
該說不愧是南系星區的體系嗎?
突出一個卷生卷死。
他如今不能夠再以“雲椴”的身份出現在公衆的視野了,眼下也隻有跟随任務,才能讓他慢慢熟悉起五年後的局勢,建立新的人際關系。
“确認。”雲椴按下按鈕,而後面前出現了一塊全息電子屏。
“請您簽字,簽字完成後您的作答數據便會上傳。”
雲椴回憶了一下剛剛收拾工作室時,在角落一些賬單裡找到的一些店主本人的簽字筆迹。對方可能也是他的狂熱粉絲,連筆迹也有專門學習的痕迹,總體來說和他本人簽字的結構大差不差。
他稍稍模仿了一下,邊簽邊問:“請問額外考核的任務還是通過聯絡官的書簽密文聯系嗎?”
機械音道:“目前尚未确定下發的任務,請等待具體通知。”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雲椴簽完字,舉起手:“您盡量不用接管他人神經網絡的方式可以嗎?我個人認為,這種方式的暴露風險更大。”
機械音停頓時的細微電流聲安靜地流淌而過,等他話音剛落,便冷靜地回應他:“暴露風險有系統計算确認,請勿越俎代庖。”
雲椴:“啊,好的。”
這張嘴啊,怎麼就是管不住呢?
當校長開會提意見的時候能說得很多,什麼時候都想着提點建設性的意見。
他慌忙應着,端起面前的水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尴尬情緒。
“你比我想象得要挺有意思。”
一道粗犷的磨砂質感的聲音響起:“感謝聯絡官的前期确認,可以下線了。”
長桌對面緩緩出現另一個人的全息投影。
軍裝筆挺,臉上扣着面具。
人遮得嚴嚴實實,聲音還是他化成了灰都能認出來的老煙槍聲線。
雲椴敷衍地點頭,沒有仔細看,垂下目光。
到底是多年并肩作戰的隊友,他唯恐自己和他保持眼神對視時間過長,會被陳畢周認出來。
正如他沒想和秦煥相認,他也不想這麼快在陳畢周這裡暴露身份。
他在啟蟄号上死得蹊跷,傳記裡對于他的死因撰寫頗具主觀色彩,誰也說不準五年過去,當年人還是不是當年人。
不過,這家夥在新人面前裝逼的習慣居然還是一如既往。
陳畢周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眼前人這裡幾乎是透明的,他随性地拉開椅子坐下。
“聯絡官的确認環節結束,想必你也應該對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有些概念了。我是你的上級,你可以叫我山風,關于任務的所有疑問和階段彙報,我們都要保持聯系。”
……糟糕,同事變上級了。
“好的。”他鎮靜地把另一杯水往陳畢周那邊推了推,忍不住擡頭又看了他一眼,又倏地收回。
陳畢周剛坐穩,猝不及防對上雲椴的視線。
隻覺一陣心驚膽顫。
他挪了挪椅子,兩手撐在桌上前傾,目不轉睛地打量着眼前人。隻見他肩背舒展地端坐,眼眸低垂,金色的碎發順勢滑向耳畔,露出修長白皙的後頸。他氣定神閑地把玩着水杯,看不出情緒。
倘若摘下面具,現在便可以看見他隐藏在後面幾近碎裂的臉龐。
陳畢周16歲正式進入軍部編組。
在訓練場第一眼見到雲椴,就是這樣的景象。
彼時,雲椴大約也是相似的年紀。他坐在龐大機甲尚未嵌入的控制艙上,長腿肆意搭在控制面闆上,目光沉靜地擦着配槍。
他站在機甲陰影中,仰頭高聲向他打招呼。
而上面的人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往下抛了一串訓練機甲的啟動鑰匙,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他就像個人偶一樣,看誰都是同樣的目光。
好像從來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被他真正裝在心上。
陳畢周低頭看着眼前那杯水,蓦然想到當初徑直砸在自己胸口的鑰匙。
現在真的是797年,不是770年?
他真的和雲椴毫無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