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搖光拉開門:“吃什麼,我請客。”
謝思遙:“哇,謝謝紀學霸!”
魏苗:“……不用了吧……”
極限拉扯一番後,最終還是紀搖光買了單,點了超多小吃。
她猜魏苗沒怎麼吃過麥當勞。
畢竟在這個時代,西式快餐屬于“奢侈品”。
食物分三次拿的,鋪滿一整桌,魏苗傻眼:“也太多了……吧。”
“沒事。”紀搖光給可樂插上吸管,遞給對面兩位,說:“吃不完帶去晚自習。”
“好耶好耶。”謝思遙抓起一大塊雞翅下嘴,含糊不清地稱贊:“紀學霸人美心善!”
紀搖光:“……”
謝思遙到底是怎樣從如此歡脫,成長成後來那樣的,人類真神奇。
三個人吃撐了還剩許多,裝起來兩大袋,謝思遙下意識地說:“可以分給章時語吃。”
說完又改口:“給肖念和馮佳碧……算了,愛誰誰,不吃丢了……”
“你倆還沒和好呢?”
“好不了一點。”謝思遙無精打采,把頭擱上桌道:“她根本不同我講話,一到上課就把桌子拉開和肖念做同桌,哎,我不是故意的……”
魏苗若有所思,轉頭問紀搖光:“阿光,怎麼辦呀?”
紀搖光想了想,說:“道歉。”
“我道了!”謝思遙使勁攪拌可樂,看得出此時心煩意亂:“她也不理我!你們學霸怎麼這樣啊?”
魏苗看看她,又看看紀搖光,聲音很小:“……阿光沒有這麼小氣。”
謝思遙翻了個白眼,嘴唇動着,被魏苗立馬捂住,但紀搖光看見了。
她說的是:重色輕友。
幹完所有事回學校,章時語在值日,手臂系着紅袖章,正指揮幾個男生掃包幹區的落葉。
謝思遙抱起一份麥當勞便沖過去。
紀搖光和魏苗一前一後上樓,暗淡的走道裡,女孩濕潤的眼睛像貓兒,緊緊盯着前方人的背影。
“阿光……”她喚她。
紀搖光未停下,繼續踩上樓梯,但放慢了腳步,應了聲:“嗯。”
魏苗踟蹰不前,内心掙紮得厲害。
紀搖光走得更慢了,零碎的短發垂在耳邊遮住臉,形成分割線。
一半明媚一半陰沉。
“什麼事。”她偏側眼眸,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牆壁,泰戈爾的詩句挂在上面。
“倘若你不言語,我将把你的靜默充滿我的心,忍受着它,我将一直靜靜地等待,像夜空在星光中無眠,耐心地低垂着它的頭。”
與此同時,魏苗往前上了一節台階,距離拉近,頭頂昏黃的燈照亮她和她的臉,還有瞳孔。
她們彼此從對方眼中看見自己。
沉默半晌,魏苗輕輕開口:“五一……你若是有空的話,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一起去玩?”
女孩十分緊張,手背在身後,紀搖光即使沒看見,也能猜出它們絞纏在一塊兒。
一陣風襲來,吹鼓起少女們的校服下擺。
紀搖光徹底停住腳步,她聽見自己說:“好啊,到時候聯系我。”
魏苗瞳仁放大,壓制不住的雀躍轉瞬即逝,變化為矜持的平和:“我……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
紀搖光環顧四周,見沒有老師在附近,于是從口袋拿出手機:“你号碼多少。”
“131……”
“好了。”
紀搖光撥過去,魏苗立刻掏手機,動作很笨拙,不小心按到接聽鍵。
“呀!”她驚叫一聲。
紀搖光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把電話放到耳邊。
隔着聽筒,聲音摻雜着電流,那麼的不真切。
“記好了,我的号碼。”
魏苗仰頭望她,笑容放大,再放大。
“我記住啦。”
通信工具很奇怪,明明她們面對面,卻像穿越時空,手機成為唯一的交點。
紀搖光腦中飛逝而過重生前的畫面。
遺像,書信,謝思遙的眼淚,公寓的白熾燈,親戚們争奪謾罵的聲音,加拿大的風。
都恍若隔世,像上個世紀的事情。
某個瞬間,紀搖光突然覺得重生真好。
瞬間可以組成永恒,站在校園的角落,魏苗是鮮活的人,有體溫,有呼吸。
一切來得及。
她還能看見她的喜歡和羞澀,真實且近距離。
“苗苗!”
歡快的腳步聲從樓梯底下傳來,紀搖光趁機挂斷了電話。
“苗苗!我跟章時語和好啦!”
謝思遙飛奔上樓,汗津津的臉蛋帶着流光:“她拿了我的麥當勞,說一會回去吃,嘿嘿!”
魏苗轉過身,迎接好朋友的飛撲。
“那挺好的呀!本來也沒多大事兒……”
“我也覺得……”謝思遙探出腦袋:“嗯?紀學霸怎麼還在這?”
“那我該在哪?”紀搖光笑。
“我的意思是,上課鈴響了,你不是應該在課室做題嘛?”
上課鈴響了?紀搖光掃一眼時鐘,已經上課五分鐘了,她們竟然都沒聽見。
“遭了!”魏苗大喊:“今天老李坐班!”
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