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一聲叫的是簡誠周,但他們的眼睛看的卻都是坐在他旁邊的口罩帥哥,小程糊塗了,張柯也糊塗了。
“你們…商量好的?”被這麼多雙眼睛盯住,被這稱謂罩上頭,紀閑臨咽了咽口水。
吳洋明躬身道:“那天對不起,隊長。”
“傻愣着幹什麼,準備準備打官司了。”簡誠周牽着人直接往外跑,隊員後面跟,媒體後面追。
這他媽是動物大遷徙吧,紀閑臨笑了,真心實意地笑,染上簡誠周古怪的瘋勁兒的笑,一路跑出大道。
貼着TD牌子的公交車停在飄雨的路燈口,他們一窩蜂地鑽進去,車發動後才發現司機是薛雲森,他們差點跳車了。
“哥也來了啊!?”天天待在基地打遊戲,一運動身體散架了,Uni拖着膝蓋,骨碌碌爬到前排座位,驚喜道:“哥,我沒給你丢臉,我赢了!”
“别跟我邀功啊,我有紅眼病。”薛雲森繃着臉,從後視鏡裡瞥人,不知是不是氛圍使然,Uni白淨的小臉看起來還挺漂亮。
總之,順眼多了。
他又看向最後一排的簡誠周和紀閑臨,兩個人跑得累,靠在一塊喘,咧着唇,紀閑臨眼角都笑出了淚花。
真沒想到前隊員老隊員還有和諧相處的一天,前段時間薛雲森回基地拿東西,還見到這群人在吵架呢,吵得不兇,什麼都說,心裡話都往外吐,還逮着呂華年把當年的事情問個明白。
“隊長的事情你為什麼要瞞着我們?你一句退役将我們也敷衍過去了,我們是和他并肩的朋友啊!你也是啊!”
...
也歸功于吵架,他們才能笑得這麼開懷。
“你都跟他們說了?”紀閑臨挽走簡誠周額角的發絲,将他的臉收進眼底。
“沒說你的事。”看到許久不見的人,他心裡熱,想念充得滿當,瞟向紀閑臨攥着的燈牌,身上的血液沸騰不止,想跟紀閑臨單獨相處,聊别的,聊情愛,就是不聊這檔子事。
主要是他心裡虛。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我的?”礙着有人,紀閑臨想問的小聲點,結果沒壓住,被吳洋明這個大嗓門聽到了。
“隊長,你進現場的時候我們就看到你了,在後台全程盯着你入座呢,嘿嘿。”吳洋明怕紀閑臨不信,還拿手比劃行走路線。
他尴尬摸摸鼻梁,手側邊簡誠周的臉貼上來,枕着紀閑臨的肩膀,毫不在意旁人目光。
這樣太親密了,不正常。
全車的目光都看向他們,連開車的薛雲森也偷偷瞟了眼後視鏡。
“那今天的事你們都知情,就我不知道,是吧?”
也不知道這句有什麼問題,其他人聽完紀閑臨的話,神色都頗為奇異,跟紀閑臨沒見過幾次面不太熟的Uni趴在椅子上歪了歪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隊長要起訴TIV戰隊的。”
Uni歇夠了,星星眼極快地眨兩下:“網上一直說Idle前輩為人高冷,不好相處,是個面癱,我今天見了還好啊,前輩說話溫溫柔柔的,長得也好看,嘿嘿。”
“這話不對,我們隊長以前....”吳洋明幹笑了笑,湊到Uni耳邊,神秘道:“挺兇的,你薛偶像有次都差點被他罵哭。”
“诶诶诶。”薛雲森耳尖,連忙幫紀閑臨正名,“謠言謠言,我那是打哈欠流的淚,紀閑臨對我可好了。”
“對你有多好?”簡誠周問。
“你這正宮的語氣,我哪敢說啊。”薛雲森嘿笑,“紀閑臨,快哄哄你男朋友,要吃醋了呀,啧啧啧。”
男,男朋友?
紀閑臨剜了一眼簡誠周:你什麼時候跟薛雲森說的?
那其他人.....?
全車人都是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
“.....”
公開也不跟他說。
紀閑臨戰術性咳兩聲:“我會回去哄的。”
他看向肩頭的人。
簡誠周抿直唇,盯着某處發呆,沒聽進他們講話。
從進車後他的狀态就不太對,平時最愛說話的人到現在籠統就講了兩句,實在是有點奇怪。
呂華年和教練沒跟他們一起回酒店,倒是住在了外面 ,也是,紀閑臨在這,見面得多尴尬。
吳洋明買了酒和各種小吃,一夥人聚在酒店沙發的中央吃喝玩樂。
打赢了比賽,不得好好慶祝嘛!吳洋明說。
簡誠周喝得最多,話說得最少,紀閑臨旁邊陪着,看着 ,不阻止也不說話。
“少喝點啊隊長。”吳洋明自己喝得爛醉如泥,紅着一張臉,過去勸腦袋還清醒的簡誠周。
薛雲森把人拉過來:“得了吧,你先管好你自己,才喝幾瓶就醉了。”
“我沒醉…!我還能…再喝!”
薛雲森扶住吳洋明:“我把他送回去休息,你們繼續喝。”
Uni立即站起來,主動說要幫忙。
紀閑臨點了點頭,奪走簡誠周的酒杯按在桌上。
LanLan也不想給這對情侶當電燈泡,随便編個理由跑了。
紀閑臨有很多事情想問簡誠周,一樁樁一件件,都想問清楚問明白,也想跟他做幾個約定。
好不容易等到獨處時間,他望了簡誠周半晌,張口道:“怎麼一直悶悶不樂的?”
簡誠周躺進沙發裡打馬虎眼兒:“還好吧。”
“到底怎麼了?”紀閑臨也躺進沙發,枕着簡誠周展開的手臂,和皇泉灣那時的姿勢一樣。
簡誠周避而不談,擡了擡手臂:“空調開得有點熱,我想去調下溫度。”
遙控機就在紀閑臨左手邊,他按兩下扔回去,沒起身,眸子盯緊簡誠周,後者歪頭仰望天花闆,看不出什麼情緒,以至于,紀閑臨沒有任何猜測的方向。
不問了,聊别的呗,起訴TIV的事情他還沒得到解釋呢。
“擅作主張,是你的優點。”紀閑臨說。
“什麼?”簡誠周偏回頭,覺得這句話耳熟,好像在哪聽過,記憶在腦子裡轉一圈,和紀閑臨相處的片段挑挑揀揀,停在公司前台,那是他想去休息室睡覺的随口一說。
紀閑臨放到現在說,是拿這句話陰陽他亂辦事呢。
“你明明答應我,以後做什麼事情都會跟我商量,但你現在還是擅作主張,你不覺得你自己很過分嗎?”言語雖是在抱怨,但語氣平平,沒有情緒起伏,紀閑臨并沒生氣,“你這個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盡量。”簡誠周側身抱住紀閑臨,捧着他的右手,慢慢地在手心上摩挲。
“又給我畫餅?”紀閑臨垂眸注視這張低落的臉,抿緊的唇似乎有話要說,他靜靜等着,半天沒等來下一句,手倒是被搓熱了。
話說輕了,某人都能肆無忌憚地無視,他幹脆點,重點:“你要是再敢瞞着我做任何事,就别再想跟我在一塊了。”
手背上的手指果然頓住,奏效了,紀閑臨聽到簡誠周小聲咕哝:“我不是故意的,你看,這不是讓你知道了,以後絕對不會了,我保證。”
“最好是這樣。”紀閑臨滿意了,“對了,起訴TIV的事,你證據準備的怎麼樣?能成功嗎?”
“前段時間我去查了你說的那個地方,巷口有攝像頭,不過裡面的内容已經被删了,我花了點時間做修複,但畫面還是模糊。”簡誠周頓了頓,“但有一個司機的行車記錄儀拍到了他們的臉,挺清楚的。”
行車記錄儀紀閑臨不清楚,但巷口攝像頭裡的視頻是紀閑臨删的。
他掏出手機,相冊裡存着兩段視頻,他點開一個放給簡誠周看:“你找到的是不是這個?”
攝像頭老舊,原視頻的畫面就是模糊的,但對比簡誠周的要清楚一些,時間也更長,TIV把紀閑臨拖進裡面開始,到五人逃走,小孩的出現,都記錄在裡面。
“你怎麼會有這個視頻?”簡誠周坐起,有些驚訝。
“韓國我回來過,那視頻就是我删的。”紀閑臨說。他本來就沒想放過TIV,隻是當時沒有背景與他們對抗,就先收集證據,等待時機。
删視頻是想讓TIV放下戒心,認為他們自己做的萬無一失。
紀閑臨本來還想找到視頻裡的小孩當證人,但他查遍了海城都找不到他的信息。
現在簡誠周手裡多了行車記錄儀裡的視頻,小孩也就可有可無,變得不再重要。
而且他的計劃是在淩空之旅獲得營收之後再起訴TIV,這樣就有錢跟TIV耗,但簡誠周幫他提前了。
走了後台的感覺。
“突然覺得自己背景好硬。”紀閑臨由衷而說,“我像不像你圈養的小情人?”
“說什麼呢,你是我正兒八經的男朋友。”簡誠周專注于這長達半小時的視頻,空白的地方開倍速,小孩出現以後,紀閑臨卻倏地把手機抽走了。
“我還沒看完。”
“後面的你自己不都看過一遍了。”紀閑臨掌跟托住臉,把手機放到身後,擡手,朝他勾了勾,“過來。”
簡誠周喉結滾了一遭,剛俯下身子,紀閑臨的掌心就推拒在他的胸膛上,房内暖氣充足,毛衣穿在身顯得熱許多。
“先去把燈關上。”紀閑臨道。
簡誠周抓住他的手:“你戲弄我?”
“沒,想你呢。”
簡誠周松開手,起身關了燈。
酒店落地窗沒拉簾子,外面的月色透過霧氣玻璃陳在潔白的床上,朦朦胧胧,卻把紀閑臨的側臉打得很清晰,上彎的眼尾,月白鋪照的瞳仁裡有他漸漸放大的陰影,他俯身吻住紀閑臨,裹住舌頭的熱酥酥地爬滿神經。
紀閑臨勾住他的脖子,仰頭與之深吻,比起久别後的促膝長談,他還是更喜歡這樣直接的接觸來表達思念。
手臂松了松,他擡眼,能看到毫厘之距牽出的銀絲在月光下熠熠發亮,這是賽場上那根紅線,是他們連接的證明。
他想看到更多——那些隐形的線。
“你隻會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