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隔離吵鬧,周圍更加安靜,紀閑臨隻能聽到司機打轉方向盤的聲音。
天色黑,車頂的氛圍燈亮若繁星。
一閃而過的街道建築,越來越遠離紀閑臨所熟悉的,他回頭望向簡誠周的側臉,對方皺着眉,輕支下颚,似乎在看窗外的風景。
紀閑臨模糊的臉映在對窗上,簡誠周垂眸,必然是看到了,卻沒有扭過頭。
“我們去哪?”
安靜的氛圍讓紀閑臨說出這句話時不自覺放輕了音量,他盯着簡誠周,後者跟剛反應過來般,扭回頭,深邃的眼眸凝視他半晌。
“帶你散散心,你心情很差,自己不知道?”簡誠周眉目柔和下來,不躲不閃,直視了紀閑臨好一會兒,像是要從中看出什麼。
車開了三小時,兩人無心睡眠,捱到抵達一家賓館,說是賓館,更像是民宿,外頭圍着LED燈裝飾的木栅欄,裡頭是石子地面,大樹傍牆而生,屋頂與樹頂齊高。
簡誠周在路上已經訂好一個房間,連問都沒有問過紀閑臨,直到拿到一張房卡時他才發現不對勁。
他硬着頭皮跟進去,以為是雙人房,結果隻有一張大床,房間很大,該有的都有。
來放松,為什麼要來賓館......?
在賓館怎麼放松?
紀閑臨看向那張大床,心裡沒底兒,簡誠周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想跟他上|床?這他媽也太突然了......他的心跳節奏快起來許多,全身都燒得熱,别說站在這個房間,周遭的空氣都讓他特别特别不自在。
而且兩個Alpha怎麼做?誰上誰下?這他媽,他竟然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而且易感期快到了,在這種時候上|床,不就是純純想搞事嗎?
“你還在發什麼愣啊?”簡誠周走過來,将托人買來的新衣服塞進紀閑臨手裡,貼在他耳邊道,“快去換衣服。”
就這個誘哄的語氣,紀閑臨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自己腦袋裡的黃色廢料清幹淨,他壓根兒沒去碰衣服,轉身朝門走。
來不及轉動門把手就被抓住了,背貼胸,後面的人輕壓過來,紀閑臨心跳得更快。
“你跑什麼,不想跟我待一屋?”簡誠周說着,嘴唇在他後頸微燙的腺體上慢慢摩挲,觀察他的反應之後,很快明白過來,低笑道:“你不會以為我要在這裡上了你吧?紀閑臨,不會吧?你都想到這一步了?”
紀閑臨一點都不信簡誠周的話,死死抓住門把手,警惕着,仿佛松懈一秒就會被拖回去一般。
他跟過來,是怕簡誠周生氣,是想措辭一番解釋,但簡誠周算計他,把他騙到賓館,火冒三丈的人成了紀閑臨自己。
還說什麼上了他的話,要上,也特麼是他上簡誠周!
“簡誠周,你tm太有心機了,我以前一直覺得,”聲音弱下去,肩膀抖着,紀閑臨前胸更貼近門闆,“别,别舔.....”
肢體接觸就像是變溫的前兆,遠離是無窮無盡的排斥,靠近則會散出不可逆的糾纏,簡誠周深深把握這一點,越來越輕車熟路,駕馭兩人之間的磁場。
“回頭親親我,好嗎?”簡誠周的虎牙輕輕硌過腺體,似是無聲的威脅,又似是無言的讨好索要,個中緣由,全靠紀閑臨理解。
“你知道的,這是個好辦法。”
紀閑臨幾乎沒有猶豫,按住簡誠周把在腰間的雙手,仰頭吻上他的唇,碰上之後再低語威脅:“你tm真的很欠打。”
“我從小到大都沒被人揍過,第一次第二次都給你,你還不滿足嗎?”簡誠周笑道,扣住回吻。
片刻,解釋道:“我帶你來這,真不是為了跟你上|床,是真的帶你來散心。這裡是夏潐頭,靠近海邊,還有民宿,特地帶你來看的。”
“真的?”紀閑臨半信半疑盯着他。
“我騙你幹嘛?我要是真想跟你做,抓住你的時候就把你褲子扒了,由得着你同意?”
一個巴掌拍臉上,把簡誠周開的玩笑直接拍碎了。
紀閑臨:“你再說一遍,把誰褲子扒了?”
“把我褲子扒了。”
扒誰的都一樣,慫對時候就成。
平白生出這樣一個小插曲,紀閑臨臉上更紅了,不是羞的,是窘的,結局竟然是他一個人想歪,太丢人了。
他抓走衣服藏進衛生間,在裡面磨蹭,外面的簡誠周也不催,他用冷水洗臉,待了半小時多,等臉色正常後才出去。
簡誠周給的衣服是綠竹葉圖案的襯衫和純白中褲,他自己穿的也是差不多類型的衣服。
走到海邊,時間到了淩晨兩點。
唯一的小賣部還在營業,外圍挂了一圈缤紛雞尾酒的模型,各色燈光,在一望無際的海邊,矚目得像是一個巨大的舞台。
除了小賣部的老闆和他們,沒有其他人,紀閑臨和簡誠周踩着木長廊走到盡頭的小賣部,買了兩瓶雞尾酒,邊走邊喝。
軟質拖鞋漫在沙子上,留出黑色的沙坑,像是走在星星上,帶走一處微弱的光披在身上。
漫無目的地走,一直走。
黑蒙蒙的海天,和簡誠周突然降臨的想法一樣難以捉摸,看不透,而一旦融入這種無章可循的氛圍,卻滿身心都是擠出的松弛感。
海風撲打過來,飄着淡淡的鹹味,紀閑臨很享受,它帶來的,是和機車馳騁相同的自由,可以讓他暫時抛去一切的自由。
“你為什麼會想帶我來這裡?”紀閑臨看向與自己并行的簡誠周,“你是不是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是想要什麼就做什麼。”簡誠周道,“想讓你放松點,想讓你開心點,想要你無拘無束點,想要你心情暢快點。”
不過幾秒,簡誠周又不正經了:“我還在追你,這算不算是在讨好你?”他點點嘴唇,笑得甜,“獎勵一個這個怎麼樣?”
“可以。”紀閑臨停住。
“真的嗎?”簡誠周倏然羞澀起來,慢慢靠過去,都想把眼睛閉上了,自己主動和别人主動的感覺真是太不一樣了,真tm帶勁兒。
然而他空等十幾秒,什麼也沒等到,一睜眼,人已經往海邊跑過去了。
啊,原來是被耍了。
“等等我啊。”
迎着海風放空思緒,什麼都不用想,耳邊僅有的聲音,是愛人的呼喊和海風的呼嘯。
他跑到水邊,海水推到腳踝,清涼的觸意,趕去淩晨入夜的困乏,簡誠周輕輕牽着他的手腕,把他捉進懷。
兩面起伏的胸膛有力地碰撞在一起,他們擁抱在無人的海域。
紀閑臨喘籲籲地凝望簡誠周,心裡的霧霾随海水一掃而去。
我想告訴你。
隻和你說我的秘密,我的苦痛,我糾結萬般藏進心髒的任何感受。
“簡誠周,你什麼都不想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