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被皇帝氣個半死,當年父親費盡心思謀劃,結果全族的命都賠給了一對冒牌貨!憑什麼把三城百姓的命算在我們頭上,是守城将領無能導緻城破,是西戎大軍燒殺搶掠屠殺百姓,父親隻是、隻是……
皇後的思緒斷了一下,年紀大了她記不清父親當年具體有哪些安排,父親做事也不會一一向她彙報。18年了,皇後隻記得罪狀上羅列的一條條罪名,事件過去好多年皇帝才突然開始清算,很多事皇後都說不清楚。
皇後跪在佛堂裡,絞盡腦汁回想當年的事,結合真相努力把事情捋順。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初截殺車隊的人也不是父親安排的?皇後被自己逗笑了,不能為了甩脫罪責亂編,當年不是父親還能是誰?
皇後哈哈哈笑了很久,笑得眼淚流個不停。嬷嬷擔憂的看着她,這些年皇後雖然嘴上硬氣,但心裡一直壓着沉重的罪惡感。夜夜噩夢不斷,每天按時禮佛贖罪,早早就白了頭發。
皇後又哭又笑,她突然釋懷了,整個人都輕松了很多:“昊兒叫了本宮20年母後,本宮沒有殺他,也沒殺他的妻子孩兒,蕭若雪你聽到了麼?昊兒的死與本宮無關!本宮沒有對不起那孩子!本宮沒有!!!”
“娘娘——!”嬷嬷撲過去跪在皇後身邊,用力抱住皇後跟着一起哭:“聽到了聽到了,所有人都聽到了,昊殿下的死是意外,與您無關!”
當晚皇後又做了夢,夢裡再次見到先太子和太子妃,懷裡還抱着面目模糊的嬰兒。皇後一遍遍訴說當年的真相,拼命解釋當年事與她無關。而夢裡的兩個大人一個嬰兒始終瞪着黑洞洞的眼眶,無聲的看着皇後。
皇後是哭着醒來的,嬷嬷急死了:“娘娘又做噩夢了?”
皇後怔怔的看着老嬷嬷:“他們不聽本宮解釋,本宮沒有害他們,他們為什麼不肯放過本宮?為什麼?”
嬷嬷忍不住跟着一起哭:“皇後娘娘别想了,夢裡都是假的,您别想了。”
另一邊皇帝每天都拉着豐果講爹娘的故事,一定要讓豐果對親生爹娘産生感情,對皇室産生身份認同感。皇帝對兒媳了解不多,隻知道兒媳家族情況,父親是多大的官有哪些政績。豐果聽的一頭霧水,這和我娘有啥關系?
皇帝見效果不好,隻能将兒媳的故事交給剛找回來的婢女,自己則重點講述兒子的故事。皇帝對兒子的印象集中在幼年時期,那時蕭若雪還活着。皇帝口中的昊兒調皮又懂事,虎頭虎腦非常活潑。總是坐不住喜歡跑跑跳跳,經常拿着一把木劍在皇宮裡打來打去。
豐果:爹的形象好像不太對啊,和村裡那些上山下河招貓逗狗的野小子有啥區别?
豐果從皇帝口中聽到最多的是蕭若雪,有幼年時兩人共渡難關彼此安慰,還有繼位後連同皇後三人一起玩耍互相扶持。
包括小時候被二哥欺負,偷偷将二哥最喜歡的玉笛塞進恭桶再洗幹淨放回去。登基後的第一個春節皇後想家躲起來偷偷哭,蕭若雪帶着皇帝皇後偷跑出宮去皇後家裡玩,把相爺全家吓的雞飛狗跳。嘴饞民間美食,蕭若雪偷買燒雞三人躲起來偷吃。
皇帝講的每一個故事都有蕭若雪,蕭若雪古靈精怪,鬼主意多行動力強。無論是在宮外王府,還是後來進宮,蕭若雪都有很多驚人表現。蕭若雪就像精神領袖魅力大姐姐,拉着皇帝皇後一雙弟弟妹妹,把枯燥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豐果一開始并不喜歡聽皇帝講故事,他不喜歡自己親爹健康活潑野小子形象。但是聽着聽着,豐果喜歡上了蕭若雪。豐果也有姐姐,很喜歡蕭若雪帶着皇帝皇後做的那些荒唐事。
豐果:“你們三個關系真好,跟我與姐姐姐夫一樣好。”
皇帝愣住:“你說誰和誰關系好?”
豐果:“你們三個呀,爺爺和若雪奶奶、皇後奶奶。”
皇帝沉默了,他們三個關系很好麼?其實并沒有。在皇帝眼中,皇後搶了他親親若雪的後位,在皇後眼中,自己娶她害她不能嫁給心愛的四皇子。皇帝和皇後從一開始就看彼此不順眼,是蕭若雪一直從中調和,做什麼都拉着兩人一起,在外人看來好像關系很好的樣子。
後來蕭若雪病死了,兩人關系降到冰點。外人不懂他們為何互不理睬,他們心裡卻很明白,兩人隻是恢複到最初的狀态罷了。他們不想見到彼此也有另一層原因,和對方在一起總會想起缺席的那個人,思念已經很苦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吧。
之後的一段時間,豐果開始關注皇後的動向。他發現這位奶奶從來不出門,也不參與宮中的聚會,不與任何人交流。豐果發現二叔從來不去宮裡看皇後,至少他觀察這些天沒去過。豐果腦中冒出個大大的問号,她每天一個人窩在寝宮裡不無聊麼?
姐夫上任離開了京城,姐姐新婚不好和相公分開要跟着一起回村。豐果也想跟着一起走,皇帝爺爺卻不肯放人,每天拉着豐果講故事。豐果自己也喜歡聽若雪奶奶的故事,人生中第一次與姐姐長時間分離兩地。
這天豐果待在寝殿無所事事很無聊,他又開始琢磨皇後。豐果以前也經常一個人待在家裡,那時沒來京城沒遇到這麼多有趣的人和事,豐果并不覺得不好。如今看過了花花世界,突然覺得在家待着好無聊啊,所以皇後奶奶真的不無聊麼?
豐果實在待不住了,拿上二叔送他的民間小吃豌豆黃驢打滾,屁颠颠跑去皇後寝殿找皇後玩。豐果的行為震驚了整個皇宮,皇後宮裡的嬷嬷被吓夠嗆,一個個小心翼翼伺候着,生怕皇太孫又出問題百口莫辯說不清楚。
豐果進門時皇後正在佛堂禮佛,身後探頭探腦的小病秧子實在讓人無法忽視,皇後不得不中斷禮佛應對這位不速之客。“今天怎麼心血來潮跑本宮這來了?你不怕本宮了?”
豐果小心觀察皇後,弱弱的點點頭:“還有一點點怕,但是我知道奶奶不會害我,就像奶奶沒有害我爹娘一樣!”
皇後直接臭臉:“你到底是來幹嘛的?不會是特意來奚落本宮吧。”
豐果将糕餅擺在桌上:“我在房裡太無聊了,來找奶奶玩。這些是二叔送我的宮外點心,可甜可好吃了,咱們一起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