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名狀的三位主事者在事成之後也是各有際遇。
右相權勢滔天,手握儲君、皇後兩大王牌,另有第四第七兩位皇子,牢牢掌握了皇室的未來。軍中朝中都是霸主,手下集合了一衆黨羽,卻謀反失敗被誅了九族。
京城白家時運不濟,當年出了大力氣,事成收割好處老家主卻病故了,幾乎沒占到多少便宜。新家主極力支撐,家族仍然在走下坡路,出仕人數逐年減少,政治影響力越來越弱。當然世家除了時運更多是底蘊,沉沉浮浮始終屹立不倒。
恭親王是皇爺爺的弟弟,父皇的叔叔,慕容弘稷的叔祖父。慕容弘稷出冷宮前兩年,老爺子沒了,現在誰也說不清他當初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和皇爺爺一樣覺得甯家是威脅,不該留這個侄孫?又或者他對皇位有想法,可惜有甯家在他沒有機會?真實原因大概隻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
慕容弘稷繼續點着名單:“父皇都查不出,你又如何查出這許多人?投名狀可有名單?”
衛弘:“屬下沒查到名單,能查出結果全賴右相被抄家滅族,屬下從大管家嘴裡問到了幾個名字。”
謀害皇子,都知道不能露了消息。基本上知情者隻有三位主事者和遞投名狀的各個家主,就連負責執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大管家知道有這麼回事,卻沒參與其中。他并不知道具體有誰,隻從這些年的事中猜到了幾個頗受照顧,必定參與其中的人家。暗衛的手段過于兇殘,大管家為了好過一點,把那些非親非故毫無交集,卻突然莫名其妙受照顧的人家都供了出來。
衛弘拿着名單一家一家親自問過去。方法也是簡單粗暴,招供處理家主一個,不招滅滿門。本來還抵死不認,看着被領到面前的小孫子小孫女,最終還是招了。隻求衛弘信守承諾,隻追究參與者,不對家中其他人動手。
有了線頭,順着線查下去,參與人數越來越多。有的早些年就死了,線索自動斷掉。有的人還活着,名字都在慕容弘稷手上的名單裡。
慕容弘稷:“隻有名單上這些麼?”
衛弘拿過名單和紙筆補充了一大串名字:“這些人并非朝廷要員,突發意外沒引起世人關注。我手上還有幾家新供出來的名字,還沒來得及審問确認。事件參與人數衆多,牽連甚廣,其他家庭成員大多都不知情。屬下認為不該擴大打擊範圍,擅自決定隻處理參與者。”
慕容弘稷:“法不責衆麼……就這麼做吧,朕也不想好好的京城貴胄十室九空。給朕講講,他們都是怎麼害朕的?”
衛弘開始講述各家的手段,有些是真的奇葩。有人弄了一窩螞蟻,偷偷放進甯妃院子裡。小皇子腿上被咬了包,癢的直哭。
甯妃命令宮人仔細翻找草坪,清理掉了好幾個螞蟻窩,後來差點連花園都一并鏟了。直到蟻患被清除幹淨,宮裡都不知道這是有人要害小皇子。而此次蟻患,收集螞蟻-送入宮中-投入庭院,參與者共有四戶人家。
慕容弘稷聽完哭笑不得:“幼稚,這也算投名狀?”
衛弘:“隻要有過動作都算,主事者不計結果,要的就是全民參與。”
慕容弘稷:“既然不知道是被謀害,當初放螞蟻的宮人還在宮中當差?”
衛弘:“上個月已經被我秘密處理了,是負責宮中灑掃的宮女。”
慕容弘稷深呼吸:“再講幾個,朕要看看他們都做了什麼好事。”
有位娘娘喜歡養貓奴,小太監将本該下在飯食裡的毒粉灑在貓身上,将貓偷偷扔進甯妃院子裡。小貓到處亂跑誰也不在意,小皇子和貓玩了一會兒。中午回去吃午膳,洗手時銀盆迅速變黑,宮人們都吓傻了。
有位太監接到命令給小皇子飯菜下毒。琢磨兩個多月,他既不是甯妃院中人,又不在廚房工作,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往皇子的飯食裡下毒。主人家又催的急,實在沒辦法,趁着小皇子從橋上路過,撲過去把人推進小河,自己吞了為小皇子準備的毒藥。
小河清澈見底,水位很淺。小皇子坐了個屁股墩,水還不到胸口。身邊的嬷嬷一把将孩子拎起來,小皇子一臉懵都沒來得及哭。小太監的動作本身沒什麼攻擊力,但是孩子年紀小,河水又涼,過後病了好幾天。
很多奇奇怪怪的招數防不勝防。有些還沒到慕容弘稷面前就被發現,有些被宮女嬷嬷或者甯妃化解,隻有少部分作用到了小皇子身上。
個别招數過于自然,到現在才知道是人為的。比如落進院中不怕人的小鳥,如果不是甯妃反應快,差點啄瞎小皇子的眼睛,現在才知道是人為馴化的。
由蟻患事件開頭,慕容弘稷一開始興緻還挺高,尤其聽到小太監推他下淺水卻自己吞毒藥,差點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