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母親反複勸說,父親也重視起來,開始後怕,這才開始物色幫忙放牧的人。到聶成峰回家時,家裡已經找了兩個幫工專門負責放羊,父親和弟弟隻偶爾過去看看。
聶成峰聽完白毛汗都下來了,二話不說拉着全家人去北京大醫院做檢查。在聶成峰的印象中,父親的形象一直是高大強壯的,從來沒想過他的身體會出狀況。更不敢想象如果這次回來發現父親沒了,會是怎樣的情景。
經過檢查父親當年是輕微腦出血,出血量非常小,位置也無關緊要。因為昏倒一直平躺在草地上,出血點快速凝血,等父親醒來和沒事人一樣,可以繼續活動。血塊也慢慢被腦組織吸收,沒造成任何行動不便。
這事其實非常危險,如果不是倒在草地上,如果出血點位置不好,如果出血量很大等等等等,有太多種可能,聶成峰回來就看不到父親了。
再說母親,她的情況比父親嚴重。放牧是一個孤獨卻輕松的活,照顧農田卻不是。
每年春種秋收父親會回來幫忙,其他時間全是母親一個人打理農田,她身上是各種勞損病症。最嚴重是腰疼,有時疼到起不來就自己在家躺幾天,從來不和出外放牧的父子倆說。如果不是被聶成峰拉去檢查身體,全家誰都不知道她有這個毛病。
這次的事對聶成峰刺激很大,他發現自己一心撲在事業上,根本沒辦法兼顧家人的健康和生活。他意識到自己追求的事業注定是自私的,哪怕好幾年不聯系,在偶爾回頭時,他需要家人們平平安安待在原地,等他回家。
聶成峰不能接受父母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離開,也做不到放棄事業。隻能盡可能的為父母提供更舒适的生活環境,讓他們不用再繼續操勞。聶成峰決定把家搬到首都北京,一個各方面在全國處于領先水平,遠離牧場和農田的大城市。
九十年代初,流行住樓房。父母不習慣這種城裡人的新奇住所,聶成峰隻能用同等面積的樓房和當地人換了一套四合院。考慮到弟弟大了,如果結婚也需要準備婚房,又用相同的辦法給弟弟也買了套四合院。
那時的四合院就是很普通的平房,價錢也很大衆。一個院子住三四戶人家,比起錢,他們更想解決擁擠的住房問題。聶成峰幫院子裡的每一戶人家住上樓房,他們高高興興搬走了。
後來城市規劃拆除了大量四合院。弟弟那套就被拆了,成功換到了二環以内的三套新房。民衆對四合院的消失非常不滿,要求保留古建築。物以稀為貴,父母那套四合院一年一個價,現在已經漲到了一個非常誇張的數字,留給了聶成峰的大侄子,聶家的長孫。
當初選擇在北京買房,最主要是北京醫療條件好。如果想要定居落戶,語言體系也是非常重要的參考項。語言不通的痛苦聶成峰嘗過,父母年紀大了,沒必要老了還受這種罪。
聶成峰用掙到的錢幫父母在北京買房,讓他們在北京落戶,赤峰那邊的牛羊和農田交給信得過的人打理。每年重大節日父母會回去住幾天,見見老朋友,看看自家的牛羊。
現在二老不在了,弟弟順理成章接下所有擔子。演戲以外的事聶成峰全都懶得理,了解他的脾氣,也沒人拿瑣事煩他。
聶成峰二十五歲給父母和弟弟在北京買房,二十七歲給自己在上海買房。
上海這套房子更麻煩,聶成峰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想給自己弄一套老洋房。張光國轉經紀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他跑房子。
幾乎打聽遍了所有房子,産權清晰的不多,能聯系上房主的更少。要麼解決樓内每一戶的住房問題,要麼高價從别人手上過一套完整的。最後聶成峰狠狠心多接了一部戲,甯可多花錢,也不想再用買四合院的方法,與人打交道扯皮實在太麻煩。
老洋房剛到手聶成峰特别喜歡,可惜人在香港,根本沒時間去住。後來回到大陸發展,終于可以住他的房子了,隻短短幾年就厭了。老洋房看着好,誰住誰知道,尤其打上曆史古建築印記的房子。每年花大價錢維護,還不能随心所欲裝修,特别煩。
有關部門不讓改,聶成峰自己也覺得改了就失去了時間沉澱下來的那股味道,問題是不改他又不愛住。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這套老洋房一直處在被主人嫌棄的尴尬狀态。
直到聶成峰在西郊買了另一套房子,老洋房徹底成了擺設,每年花錢請專人維護。平時買來亂七八糟貴價物品都堆在裡面,變成獨屬于聶成峰個人的陳列館、雜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