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執指了指門外的幾個小助理:“她們什麼意思?”用完就丢沒意見,你們好歹背着點工具人吧。
顧廷悅有點臭臉:“大概不想和我們在一個小空間裡待十分鐘吧。”
葉執送顧廷悅一個白眼:“是不想和你在小空間待十分鐘,别算上我。”
其實在四個小助理心裡,兩人半斤八兩都是被嫌棄的對象。葉執心裡清楚的很,但他堅決不承認。
葉執開始翻手上的零食袋,拆開椰子片安靜的吃起來。
顧廷悅觀察葉執的表情:“從劇場出來開始,葉老師一直情緒不高,又怎麼了?”
“沒什麼。”葉執語氣淡淡的:“我就是想知道,這種表演冬天也照常進行嗎?”
顧廷悅:“這是園區的常規項目,隻要開園每天都要演,如果客流量大還會加演。”
葉執:“氣溫在零下也要光着腳穿着裙子,淋到渾身濕透在水裡跳舞?”
顧廷悅:“工作嘛,沒有辦法。”
葉執:“我做不到。我可以在冬天穿夏裝嘴裡含冰塊演戲,但我做不到無懼風霜雨雪,每天都做一樣的演出。這種單調乏味的重複類工作,我可能一天都受不了。”
葉執歎氣,開始檢讨自身:“日子太輕松,慣的一身臭毛病。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意休假曠工,太任性了。”
顧廷悅:“劇組不怕你休假,你更該反省情緒化的問題。”
“哦,反省過了。性格如此,改不了,您多包涵。”葉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坦然。
顧廷悅:“每次都是認錯态度良好,下次還犯。你能不能反省下這個問題,争取做到知錯能改?”
自己難得感慨兩句,不捧場就算了,顧廷悅這人和張光國一樣掃興。他們上輩子一定是搞建築的,專業拆台。葉執扭頭看向窗外景色,回答相當敷衍:“我盡量。”
顧廷悅:熊孩子這态度,話又白說了,沒起作用。
小空間恢複安靜,顧廷悅看着對面扭頭看風景不理人的熊孩子,有點理解葉執為什麼不想坐摩天輪了。
兩人以前也經常坐在一起不說話,大家手上都有各自的事,習慣了彼此不交流并不覺得尴尬。摩天輪的轎廂不一樣,狹小封閉的空間突出了兩人無話可說的狀态,顯得異常尴尬。
而且它轉的太慢,兩人沉默又尴尬的枯坐十多分鐘,太漫長了。如果兩人一個看風景一個玩手機,隻會顯得更尬。
顧廷悅總感覺兩人沉默坐完這圈摩天輪,走出去很可能直接斷交。為了劇組和諧團結,顧廷悅挖空心思想話題,并在心裡暗暗記了錢苗這個罪魁禍首一筆。
顧廷悅:“隻要有舞台,不管是單一重複還是酷暑嚴寒,在我這都不是問題。”
顧廷悅的話成功引起葉執的注意,葉執轉回頭看向顧廷悅,等着聽下文。剛被聊死的天又成功盤活了。
顧廷悅:“我更無法接受演出反響不好這件事。就像你說的,天氣很冷,演員很辛苦,但觀衆并不買賬。不止錢苗覺得無聊,走出來的過程中,我聽到了好幾次類似的讨論,網絡上也有說表演無趣的評價。”
葉執:“表演者隻能盡量清晰準确的對觀衆輸出自己的作品,無法控制每一個觀衆的真實感受。”
顧廷悅:“我知道,但同為舞台表演者,聽到這些話就是會覺得不舒服。”
葉執:“我是性格不好,沒法像他們那樣愛崗敬業,顧老師夠敬業卻是心态不行。”
所以還是年齡小太要強,看問題過于理想化。幹這行誰能不挨罵?做不到臉皮厚至少要看得開才行。
葉執:“想在行業混的好,顧老師這種完美主義心态可要不得。拿演員這行舉例,任何一個演員演一部戲,都是奔着劇能好、角色能火才參演的。”
葉執繼續說:“大家經常把收視會爆挂在嘴邊,現實是一年能有幾部劇真的火了?還不是大把片子沒人看,大把劇被罵爛片。少數幾部爆款照樣有人不喜歡,各種角度挑毛病。”
顧廷悅這麼大人,沒必要哄着騙着,葉執說話相當直接:“就說咱們這部戲,顧老師把寶都壓在上面,你就那麼确定它播出一定會火?”
顧廷悅被問住了:“目前拍攝内容來看,大概不會太差吧。”
葉執:“你也說了是大概。我們沒法控制播出後觀衆的感受,隻能在制作過程中盡力做到更好,然後做好觀衆不買賬的心理準備。盡人事聽天命,我們把人事的部分做好,天命的事就别瞎操心了。”
葉執:“成為一個人的粉絲是需要緣分的,喜歡一部劇同樣需要緣分。有緣的人無需你做什麼,自會聚集在一起。無緣的人無視你或者讨厭你,他們會找各種角度攻擊謾罵你。我們能做的隻有不糾結不強求不放在心上。多關心有緣人的感受,那些無緣的,随他們去吧。”
顧廷悅:“你信佛?佛教才講緣法,有緣是緣,無緣也是緣。”
葉執:“我信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從主觀出發,我努力過,盡了全力,這就足夠了。至于其它的,強求不來就随緣吧。”
葉執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天道酬勤,努力也許做不到盡如人意,但至少無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