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在小矮桌上擺了一排鹽瓶,氣勢洶洶的說:“蘸水煮菜每樣都試試吧。”
“我剛發完燒,味覺不靈敏,吃不出細微差别。”葉執笑着拿過碘鹽瓶子:“這個就挺好。”
這些鹽應該是劉姨的收藏,好東西給葉執這種吃不出差别的人,純屬浪費。再有它們詭異的顔色,誰知道裡面都有哪些成分!葉執很惜命,真心不敢吃。
劉姨瞪眼:“不懂得欣賞,哼!”
将盤子中間的空位倒上鹽粉,葉執将鹽瓶還給劉姨收好。夾起一塊西蘭花塞進嘴裡,熟悉的口感,熟悉的味道。時隔半個月,又找回了吃減肥餐的感覺,對味兒!
葉執面無表情夾起一葉生菜,蘸一點鹽,一口塞進嘴裡機械的咀嚼。雖然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好歹不惡心了。減肥餐永遠的神,專治各種不服。
劉姨收好鹽瓶将一碗面端到葉執面前:“你要的清水面,可還滿意?”
葉執看着碗裡的面,清澈的煮面水裡,又長又寬又厚實的面條團在碗底。用筷子夾起來抖一下,隻有一根。
“特别滿意!”葉執說着還給劉姨豎了個大拇指。
又是六種蔬菜拼盤,又是稀奇古怪的鹽瓶,面條非要手工現做,還隻做一根。葉執從厚重的關愛中品出了怨念的味道,表現得異常乖巧。
聶成峰每次在家吃減肥餐,梅姐也是這态度。她會用新到手的藝術品餐具,吃法餐的複雜步驟折騰這些水煮菜,以表達她的不滿。菜品一道一道端上桌,講解食材産地烹饪過程,步驟一個不少,一頓飯少說要折騰兩小時。老聶也願意配合,每次折騰完都有自己瘦了兩斤的錯覺。
遇到自己這種不上道的食客,廚師大概都挺郁悶吧……想起以前的事,葉執有點出神。
葉執咬了一口面條,沒有怪味,有淡淡的面香,這麼厚居然煮的很軟,口感不錯。看着隻缺了一小段,仍然很長一根的面條,葉執開始犯難:這玩意看來要吃很久,剩了丢掉怪浪費的,不知道吃不吃的完。
趁着葉執吃東西,劉姨問他:“明天早餐有什麼特殊要求,說出來我聽聽難不難弄。”
葉執愣住了,咽下嘴裡的東西,擡頭看着劉姨:“酒店提供自助早餐,這些天我們一直在那邊吃。”
“生病了還要去餐廳多麻煩,”葉執剛想說可以送餐在房間吃,劉姨又補了一句:“餐廳食物重油重鹽重糖,也不太适合病人,我親自做更放心些。”
葉執想說餐廳的食物并不都是那樣,對上劉姨不善的目光,到嘴邊的拒絕硬生生咽了回去:“劉姨說的對,确實不太适合我現在的腸胃。早餐沒什麼要求,清淡好消化就行,您随便做,我都愛吃。”
劉姨冷哼:“少拿漂亮話哄我。好消化的病号餐……面疙瘩湯怎麼樣?”
“相比黏黏糊糊的,我更喜歡清湯。”葉執尴尬了,剛說完都愛吃,瞬間被打臉。葉執一輩子不吃疙瘩湯都不會想,劉姨精準踩雷的技術簡直絕了。
劉姨倒是沒生氣,又問出一樣喜好,成功排雷,總比成品端上桌熊孩子一口不碰強多了。劉姨想了想:“我心裡大概有數了。明早我會多準備幾樣,如果都不愛吃,最差的情況就喝白粥配鹹菜,沒問題吧?”
葉執表示白粥鹹菜是絕配,其他幾樣都可以省了,然後成功收獲白眼一枚。
這頓飯是在衆人的圍觀中結束的,葉執都習慣了,進食毫無壓力。全程心無雜念機械進食,居然真的都吃完了。圍觀衆人表示震驚,這和聽到菜名就惡心幹嘔的是同一個人?
聞醫生仔細觀察葉執:“吃這麼多不難受麼,要不要來片消食片。”
“也沒吃很多,還好吧。”這些東西是按照葉執平時的飯量準備的,别看六種菜拼盤,每種的量都不多,加在一起還不到一小碗。面也是一樣,再寬再厚也隻是碗底的一小團。
收拾好東西,臨離開前劉姨招呼丁俊和錢苗:“你倆動作快點,忙完趕緊上樓吃飯。”
走在回房間的路上,劉姨情緒低落:“這孩子搞得我都要懷疑自己烹饪水平了。我做的東西比不過水煮菜?!明明吃我做的食物更開心,卻沒水煮菜吃的多,這是什麼原理?小聞你給分析分析。”
聞醫生安慰道:“習慣騙不了人,生病了沒胃口,可能水煮菜更接近家的味道。家裡的飯菜不一定最好吃,但一定是吃慣了的。小孩年少離家,生病難免想吃家裡的味道,與你的廚藝無關。”
劉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受了這種說法。
葉執:什麼時候減肥餐成家的味道了?
梅姐:我做菜好吃着呢!哼~
葉奶奶:我家木木不吃水煮菜,勿念。
房間裡,葉執催丁俊:“别收拾衣服了,又不着急穿,吃完飯回來再弄。”
知道葉執不喜歡醫院的味道,丁俊将衣服裝進袋子:“先放我那屋,不在這礙你的眼。”
丁俊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先後将水、紙巾、手機擺在葉執床頭櫃上:“用不用給你拿袋零食放這?萬一想吃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