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悅趕緊解釋:“現在的大小夥子哪有年紀輕輕吃補品的,吃不慣很正常。”
劉姨立馬反駁:“胡說!男孩子還是壯實健康的好。葉子那小身闆一看就虛得很,不好好補補以後身體要找毛病的。你們這些小孩呀,什麼也不懂,就知道講究面子。吃補品怎麼了?又不丢人。”
劉姨看顧廷悅還要繼續争辯,胖手一揮打斷了顧廷悅将要出口的話:“做飯的事你少管,我做什麼你們就吃什麼。多大的孩子了,一天天就知道挑食,你别再說了!一會我就把官燕收拾出來,晚上就做了給他吃。我還就不信了,我做完了他敢不吃!”
劉姨放完話氣呼呼的走了,留顧廷悅一個人瞪着眼睛做驚吓狀。哪句話沒說對,這麼大火氣!完了,起反效果了。葉老師,我盡力了,往後你自求多福吧。
顧廷悅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繼續發呆。其實他一直在回想葉執最後那個過激反應是什麼意思。說劉姨準備的飯菜過于豐盛,這份心意讓他很有壓力,顧廷悅可以理解。說留他在房車裡休息,這份好意讓他很有壓力,顧廷悅是不信的。
就葉執那個撩起來無所顧忌的主,來房車裡吃飯都沒拒絕,休息幾分鐘有什麼可抗拒的?顧廷悅反複回想那幾句對話,特意強調說真話,說明平時确實是不走心的糊鬧。接下來的那句真話就很有深意了,加碼是指留他在房車裡休息,爆炸是要翻臉的意思吧。配合他疏離冷漠的表情,那個讓他要翻臉的壓力不會是說我過于幹預他的私生活,讓他不自在了?
翻譯過來就是我跟你又不熟,你的行為過分了,讓我很不舒服。顧廷悅笑了,還以為這小子對誰都過分親密,沒什麼邊界意識。原來親昵的行為隻是讓人放松戒備拉近彼此關系的手段,真正的邊界在那小子心裡算的清楚着呢。
想來也挺不可思議的,顧廷悅自認自己是個領地意識特别強的人。自己的房車作為最私密的個人空間,不是關系特别好的人,壓根連門都進不來。讓不熟悉的人進自己的房車,這件事本身就令顧廷悅非常抗拒。結果到了葉執這,自己居然主動邀請他在車裡休息?
現在想來,兩人從簽約到今天一共才相處了四天。一天簽約,一天初次對戲,一天病假,再就是今天拍了一上午戲。對着一個隻認識了四天的陌生人,自己的邀請好像确實挺奇怪的,怪不得葉執看我的眼神特别驚訝,估計被吓的不輕。
想通了葉執的想法,顧廷悅并不生氣反而還挺欣慰。平時看葉執跟誰都好,原來這小子在意識到有問題的第一時間是知道跑的,比大多數傻乎乎被賣了還幫忙數錢的傻子強多了。長成那樣再沒點腦子,根本混不了這個圈子,乖巧的小白兔早被做成麻辣兔丁吃幹抹淨了。
比起葉執的想法,顧廷悅對自己的迷惑行為更感興趣。隻相處了四天的人,怎麼就到了邀請别人在車上休息的地步了?更誇張的是,說完那話自己都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顧廷悅捋了捋這四天發生的事,葉執第一天簽約就對自己甩臉色。第二天對戲更是直接互怼,後來又是爆哭又是昏倒,折騰的夠嗆。自從葉執病情暴露,顧廷悅跟聞醫生就一直在為了他的事準備一大堆有的沒的。第三天人醒了,吃了幾頓飯都特别波折,上一秒還笑嘻嘻,下一秒就翻臉。尤其中午那頓,顧廷悅在葉執手上吃了好大一個悶虧,不能發作隻能生悶氣。
顧廷悅是真被葉執折騰夠嗆,一個臭脾氣遇到一個比他脾氣更臭的,為了劇組還必須得忍着哄着。連着折騰三天,以至于今天上午拍攝過程偶有摩擦總體還算順利,在顧廷悅看來,今天的拍攝可以用異常順利來形容。
連挨三天巴掌,偶爾給個酸棗,顧廷悅覺得日子好過多了。哪天要是給個甜棗,豈不是要感恩戴德?!顧廷悅強烈的邊界意識被葉執硬生生磨沒了,葉執作妖也習以為常的忍了,不作妖就忍不住對他好。顧廷悅越想越郁悶,自己不會是被PUA了吧。
可能還不止是自己,整個劇組,都在下意識看葉執的臉色。他高興了,大家都輕松愉快的跟着笑。他要是對什麼不滿,陳導帶頭哄着勸着幫他解決問題,管他劇本鏡頭還是什麼,都可以改。炒出一鍋黑暗料理,現場全在憋笑,沒一個敢真笑出聲。直到葉執自己先笑了,大家才敢跟着笑。
這是什麼原理?會哭會鬧的孩子有糖吃?葉執每發一次脾氣,都是在向周圍人傳遞一個明确的信号,告訴大家他的喜好是什麼,不想惹他就乖乖按照他的喜好行事。葉執還是個會演的,裝乖扮無辜撒嬌運用自如,在恰當的時機說來就來,讓你沒法跟他計較。笑容賞心悅目,再配合逆天的長相,誰能不哄着慣着!
最鮮活的例子就是劉姨,在大家族裡當值的老人,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沒經曆過?什麼時候見她對一個陌生人如此好過?顧廷悅以前的朋友,劉姨都會第一時間懷疑對方有所圖。換了葉執,隻是一個乖巧聽話又崇拜的眼神,格外燦爛的笑容,幾句恰到好處的好聽話,就把這個老太太收拾的服服帖帖。連自家小主人都上手就打,就因為顧廷悅不讓老太太給葉執炖補品?!
顧廷悅發現自己的劇組真的簽了一位危險人物。想想葉執身邊的小胖子丁俊,鞍前馬後做牛做馬還時常被嫌棄,最重要的是那小胖子對此毫無疑意甘之如饴,每天屁颠屁颠高興的很。葉執有把身邊人變成最忠誠仆人的能力和魅力,全看他願不願意這麼做。
很難想象如此危險的人扮演出的慕容弘稷會是如何妖孽的存在,有點期待呢,顧廷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