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越還沒有動作,隻聽走廊上響起系統提示音。
[初級僞人副本将于今晚結束,請各位玩家注意時間以及玩家和僞人數量占比]
今晚結束?
一直上懸的心終于沉了一點,李子越感到身上的擔子……
唉。
他歎了口氣。
應該還不能說輕松。
李子越猛地往一旁閃去,手附上回到副本後又重新浮現在他身上的傷口,背靠在牆壁上,眉頭緊鎖,盯着面容陰沉,正朝他步步逼來的楊虎。
楊虎變成僞人了?
不對。
昨晚直到時間截止,都沒有新的系統播報,而今晚才剛開局,也沒有時間給楊虎變成僞人。
那為什麼?
昨晚分開前楊虎的态度都還是溫和的,說明他本身并非生性殘暴,見人就砍的殘暴分子,沒道理再一次見面直接對他迎面劈上一刀。
李子越往後退去。
與此同時,彎刀已經浮現在他掌心。
“咔嚓!”
兩刀刀刃碰撞的聲音在幽暗的過道響起,腰側的傷讓李子越沒辦法施展自己的全力,他力度不及楊虎,竟被逼退兩米遠才堪堪止住。
李子越靠在牆上,強行咽下口腔内積蓄的鮮血。
他眼光斜下,見上衣邊緣已經染了紅。
直播間也鬧翻了天。
【怎麼回事?為什麼打起來了?之前楊虎對主播的态度不是還挺好嗎?】
【什麼時候直播間能夠實時打賞積分啊!這樣主播還能立馬在積分商店買個道具啥的,我都要急死了】
【天呐,越越腰上還有傷啊】
直播間裡的觀衆隻能看着眼前一切幹着急,他們罵直播間規則和楊虎,愈發心疼李子越當前的處境,性急的人已經往賬戶沖了積分,準備等副本結束後立馬打賞給主播。
此時直播間人數:114
“為什麼。”李子越直端端地盯着楊虎。
楊虎像是聽到極其荒誕的話語一般,他勾起一個嘲弄的笑:“到現在了,你還在裝傻充愣。”
“什麼?”李子越眉頭皺緊,他是真不知道為什麼,再聯系第一晚在餐廳,楊虎對他強烈的敵意……
李子越沉了眼神。
彎刀在掌心旋轉,速度之快,逐漸亮起一圈白光。
“哐當”兩聲碰撞,尖刀與寬面大刀正面對抗,随機被彈開,而下一刻,原本應該站在過道側邊的李子越已經消失不見。
楊虎啧了一聲,邁步子追上去。
先前交手,他已經發現李子越身上有傷,顯然是跑不遠,而讓他想不到的是,李子越并非一味逃跑。
李子越拐了個彎,楊虎剛要跟上,卻聽到周圍傳來一道異常急促兇險的風聲。
他連忙止住步子,寬刀往側後方一擋,沒料到那槍尖如此鋒刃,力度如此強勁,饒是楊虎用了雙手,寬刀也被其刺地彎曲,随即一道裂縫自寬刀中心生出。
楊虎猛地朝另一邊滾去。
而在他先前所待的地方,寬刀碎裂成幾片,往四周散開,上端牆壁插了一柄亮着銀光的長槍,槍頭已經入了一半,如果先前楊虎沒有及時躲開,那長槍貫穿的,隻會是他的眼和腦。
張斂冷着眼站在另一側,居高臨下地端詳着已經癱倒在地的楊虎。
【張斂!我淚目了!】
【不慌!即使到了現在,張斂真實身份依然不清楚!是敵是友還說不準呢!】
【這個玩家我知道!玩家積分榜排名十一,天老爺,這麼強的人為什麼還要來初級僞人副本?】
“你——”楊虎眼神陰翳,“你和他是一夥的!”
“嗯。”張斂随意地答了一句,手握住長槍槍柄,微一發力,長槍被他再度握在手上,“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楊虎知他與張斂并無一戰之力,于是在地上翻滾兩圈起身便跑,張斂想追,卻被一側的李子越攔住。
短暫幾秒後,楊虎已經不見人影。
“他是真人,你别殺他。”
先前楊虎動作時李子越便一直悄然觀察,再三确定他後頸沒有指甲蓋後,才安了心。
他把目光轉向張斂。
他知道昨晚大廳崩壞前張斂往他身上扔了個玩具小狗,意味着今晚副本再度開啟時張斂會在他附近。
李子越不認為自己和張斂的關系好到張斂會幫他擋楊虎的攻擊,他隻是想再引一人入局,等場面混亂起來時他再伺機脫身。
沒想到張斂一不問,二不答,直接出手,絲毫沒有給楊虎解釋的機會,以至于楊虎直接把張斂劃入他的陣營。
而面對楊虎的質問,張斂竟然還傻乎乎地回答了一聲:“嗯。”
嗯什麼嗯,我都不知道楊虎在懷疑些什麼你就嗯。
李子越心情複雜地看了張斂一眼。
到目前為止,李子越仍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張斂如此堅定地和他貼在一起。
楊虎對他有莫名的惡意,張斂卻對他有莫名的善意。
張斂将長槍收了起來,他眉眼下垂,看到李子越腰側已經染紅的一片,抿嘴沒說話,卻突然握住李子越的手腕,把他往走廊旁邊的空房間裡面拉。
“嘶……”
手邊傳來的冰涼讓李子越忍不住皺眉,他一時間忘記了掙紮:“你怎麼又這麼冰。”
聞言,張斂怔了半秒,猛地把手放開,站在另一側。
房間燈光昏沉,李子越隻能勉強看清張斂半張臉。
他下颌緊繃,淺色唇在橘黃燈光下帶了點難以觸碰的模糊,漂亮的眼睫下垂,整個人立在門邊,身形落寞。
這是李子越第一次在張斂臉上看到明顯的情緒。
明顯的手足無措。
這樣反而把李子越搞得内心愧疚,他連忙說了聲:“不是……我隻是單純問你,為什麼身上這麼冷。”
“昨晚臨分開前,你的體溫還算正常,為什麼兩天晚上剛進副本,身上都這麼冷?”
張斂長久地看着李子越,他抿了抿嘴,沒吭聲。
既然他不想回答,李子越也不強求,他并不是個愛探尋别人隐私的人,隻是張斂身上的冰冷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先前的夢。
李子越眉間輕皺,腰部的傷好像二次裂開了,他無力地合上眼眸。
一閉眼,滿腦子都是那片雪地中,那個被他背着,一句句叫他“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