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花園之後，五條悟發現這裡果然沒什麼人影，除了定時過來打掃衛生和修剪照顧花草植木的園藝師之外，基本沒有什麼額外的來自他人身上散發的咒力，很是清靜。

花園确實很小，他轉完一圈也沒用多少時間，不想回宴會廳内聽虛僞的大人們互相商業吹捧，五條悟站在玻璃牆邊望着樓下一牆之隔外燈紅酒綠的街道。

那裡整齊的排列各種居酒屋、迪吧、牛郎店、舞廳、遊戲廳和服務性的娛樂場所，進進出出的成年男女們身上都有着明顯的咒力産生然後融入空氣。

除了無法像咒術師一樣控制體内咒力的流動之外，跟他見過其他術師區别不大，都是死氣沉沉的，一點兒也不鮮活。

普通人的世界和咒術師的世界似乎也沒什麼不同的，大家都被生活的重擔壓垮了。

此時正值平成時代的開端，上個世代房地産泡沫帶來的金融危機影響一直沒有消散，社會風氣也很低迷。但顯然經濟上的困勁隻會進一步刺激到國民敏感的内心，在各行各業都在裁員減薪的同時，風俗業整體的收入反而得到了進一步的增長。

國民們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各種不滿，都能在這裡的得到宣洩。長期下來，這裡堆積的負面情緒産生的陰暗咒力就格外的濃厚，即使有定期來清理詛咒的術師維護着這裡不會誕生超規格的咒靈，空氣中彌散着的咒力也能調動着人們内心的負面情緒。

他觀察着路過的人們，隻有在那些年齡還較小的孩童身上能察覺到一些所謂的青春和純真。

“哈，這不是整個國家都像一枚幹癟的橘子嘛！”

“喂，那個夜蛾正道是吧，你找老子有什麼事？”

剛走到拐角處，就被五條悟發現的夜蛾正道無奈走了出來：“五條君，你可以叫我夜蛾老師的，直呼長輩的名字是很不禮貌的。”

“管他什麼禮不禮貌，老子願意這麽叫。”

倆人才剛認知，夜蛾正道也沒打算越俎代庖代的關心五條家‘六眼’的教育情況，他繼續試着和五條悟交流。

“五條君剛才是在看樓下嗎？”

“那五條君看了這麼久，是有什麼感想嗎？”

“那些人，和咒術師也沒什麼區别嘛。”

“……？”

“老子看到，普通人身體裡産生又消散的咒力，聚集在一起成了咒靈，咒術師體内産生的咒力沒有消散在空氣中，也會在祓除咒靈時用掉。”

這就像是一個循環，五條悟在心裡想着：說是普通人，其實也沒那麼普通吧！夜蛾心中一震，本來隻是想和五條悟聊會兒天的，他沒想到面前的男孩小小的年紀已經能說出如此通透的話。

“是的，雖說普通人的負面情緒會産生詛咒，但是看不見咒靈的他們面對咒靈時根本無法反抗，我們咒術師的工作就是祓除咒靈，以此來維護社會的穩定。”

“隻當是工作嗎？”

“恩，因為咒術師要經常跟死人打交道，沒有一個堅定的信念是很難維持下去的，還不如隻當這是份高危險、高報酬的工作。”

“老子家裡的那些老頭子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總是說着什麼咒術師有義務保護普通人，他們是在做高尚的事，實際上就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内心流淌的龌龊心思被他看得一幹二淨，這些人滿口的正義言論簡直虛僞的可笑。

“這很正常，五條家是個很古老的家族了，所以有些觀念是比較傳統的。”

夜蛾正道知道，面前的男孩怕是已經看透了那些高層總是用所謂的正義扯幌子來掩蓋私下裡的陰暗。不過他畢竟就是身處在這個體系裡工作的，甚至還和五條家關系比較親近的他可不能說五條家的壞話。

他轉移話題道：“五條君之前是一直待在家裡嗎？”

“老子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出五條家的結界範圍外。”

“那五條君之前一定是沒有見過非術師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吧。”

“老子雖然沒有見識過，但是看看現在的咒術界是什麼樣子的，也大概能猜出來。”

五條悟又不是普通的什麼都不知道的五歲小孩，從小就被五條家傾斜各種資源培養的他可不是什麼草包，相反他是很了解所謂的人類的劣性根的。非術師除了不能使用咒力之外和術師沒什麼區别，那麼非術師的社會階層能和術師的社會有什麼大的差異，不都是人麼。

“你過來找老子，就是想要說這些?”

五條悟可沒有天真到認為夜蛾正道來小花園找自己是什麼偶遇。他很小就知道一個道理，在他的世界裡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但凡是接近他的人，必定是有所求的，不管那是善意還是惡意。

“是這樣的，五條君，你一直生活在五條家，可能不太清楚，咒術師這個職業的傷亡率是非常高的。”

夜蛾正道能感覺到面前這個男孩雖然出身腐朽古老的家族，整個人看起來也有着讓人敬而遠之的冷漠，但并沒有被那種陳舊的思想浸透，反而有一顆宛若琉璃般澄澈空靈的内心，就和他那雙宛若天空的延展的眼睛一般。

所以他才敢于把自己内心真實的想法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