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三人回到雲居閣的時候,岑婆正好剛将晚膳上桌擺好,聽到動靜,轉身就見師徒三人歸來。
岑婆疾步走到李相夷面前,拉過他的手,不容李相夷隐藏,速度極快,用内力探脈,片刻後,岑婆放開李相夷的手腕,歎了口氣,又冷哼一聲,随後就招呼大家入座。
見此,李相夷欲言又止,岑婆已經通過把脈,知曉他真實的身體情況,也就是說,無論他作何解釋,在師娘面前,言辭都略顯慘白。
師娘雖沒有開口,但一切竟在不言而喻中。
他又讓師娘擔心了,李相夷有些心虛,他其實一直知道,師娘當年是反對他下山的,說他年紀小,天賦高,最是容易惹人嫉妒,讓他千萬小心,可惜他那時年少輕狂,日子過得太順遂,被人捧着幾句,就自诩無人能敵,竟是将師傅師娘的教誨抛擲腦後。
如今落得這副凄慘模樣,也是他活該。
顧辭君看了眼坐在他身邊,腦袋都要低到飯碗裡的李相夷,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的低迷氣息,胸口泛起一絲漣漪。
顧辭君用手肘捅了一下,坐在他右側的徐延,徐延也将頭埋在飯碗裡,不同的是他這時吃得正歡,完全沒有感受到宴席上彌漫着的奇怪氛圍,一心都是: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啊啊啊,老顧太不仗義,這麼些年從未漏過這麼一手,簡直不把他當朋友看!!
突然被人捅了一下,打斷了他進食,擡眼一看,發現好友的眼色,他環視一周,才發現就他一人吃的很嗨,後知後覺的有些尴尬,他又看了眼顧辭君,用眼神詢問:怎麼了?
顧辭君用眼神示意,徐延恍然大悟,原來是神仙打架,我們這等凡人遭殃,可哭了孩子不能哭了肚子呀,這樣下去,還吃得下不,豈不掰白白浪費這一桌佳肴。
徐延咳嗽一聲,舉起酒杯,對着岑婆漆木山說到:
“晚輩,久仰兩位前輩已久,今日得舉一堂,實屬三生有幸,還望前輩們賞臉,晚輩先幹為敬,前輩們随意。”
“哈哈哈,徐小友客氣,之前狀況突然,還未來得及謝過小友救了我這個徒弟一命。”
“不敢當,不敢當,治病救人乃醫者本分,再說了要不是老顧将人及時帶回來,再加上揚州慢護住了李相夷的心脈,我亦是無力回天。”
“如此,老頭更是要謝過顧小友了,相夷能與兩位小友這般赤忱之人結交,實乃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哎呦,老婆子疼。”
漆木山喝了幾口酒就開始胡言亂語,這話怎麼說的,什麼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埋汰誰呢?岑婆聽到漆木山越說越離譜,簡直丢人,狠狠擰了一下漆木山的腰,疼得漆木山龇牙咧嘴。
“閉嘴,這麼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不會說話就别亂說!小顧小徐,莫怪哈,這老頭一喝酒就胡言亂語,說話不過腦子,老婆子在這給兩位賠罪了。”
“岑前輩客氣了,我得皆是武林兒郎,性情中人不看重這些虛禮,況且漆前輩說話風趣,平易近人,晚輩們高興還不來及,怎會覺得冒犯?”
顧辭君嘴角微揚,上來打圓場,他本就生的好看,這樣一笑,更是讓人心生歡喜,岑婆暗自點頭,覺得自家的傻徒弟總算交了個好友,既能舍命相救,又待人有禮,真真是長輩眼裡的旁人家的好孩子的典範。
飯桌上,由徐延開頭,顧辭君打配合,又有宴七從中調和,将氣氛吵熱起來,一掃之前陰霾的氣氛,衆人言笑晏晏,終于有了接風洗塵的喜宴之感。
李相夷看着碗裡突然多出來的荔枝肉,順着筷子的行動方向看去,發現是岑婆給他夾的,嘴角上揚,岑婆見這傻小子一臉傻笑,瞪了一眼他,示意他趕緊吃飯,磨磨蹭蹭的像什麼樣子。
李相夷乖乖開始吃飯,吃菜,菜肴入口,才發現今日的菜品果真味道不凡,而且擺在他面前的這幾道菜都是他平日裡喜歡的,知道是岑婆嘴硬心軟,他心裡的不安被驅散,開心的吃了起來。
唔,太好吃了吧,不像是師娘的手藝,難不成是顧辭君做得?
李相夷吃的眼睛亮亮的,和在座的宴七徐延一般,一頭紮進覓食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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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好飽。”
徐延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生了個懶腰,雲居閣并沒有多餘的房間,可供客人休息,所以晚膳過後,在宴七攬下了所有善後的工作,衆人閑談幾句後,顧辭君和徐延就提出告辭,要回山腰處的木屋休息。
李相夷沒有跟着,一是他還有很多話要和師傅師娘說,二是雲居閣一直給他留了間屋子。
徐延和顧辭君又不是那種看不懂眼色的人,知道人家師徒有話要叙,借口這些天趕路累得很,便告辭了。這會徐延總算逮到機會和顧辭君獨處了。
“老顧,接下來你怎麼打算啊,我可聽小七說了,單孤刀還活着,你的體内的情蠱雖然不知為何這段時間都安分的緊,但正因如此,這等反複無常的東西,可留不得。”
“嗯,我正有此意,明日我便下山,讓小柯傳信,摘星閣全力追查單孤刀的消息。”
“這也好,你心中有數就行,還有就是碧茶之毒的解藥,我也有了眉目,隻是缺了味藥。”
“什麼藥,我立刻派人去尋!”
顧辭君聽見徐延這話,反應可比之前聽到單孤刀還活着,自己解蠱的藥引還有時的反應要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