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夷，别說了。”

喬婉娩突然開口，打斷了滔滔不絕的李相夷。

“阿娩，你不喜歡聽啊，那...我不說了。”

李相夷其實有些話唠，說起他感興趣的話題，說一晚上都不帶停的。但他看喬婉娩臉色有些不好，擡手想碰一下她的額頭，看看是不是發熱了，卻被喬婉娩下意識躲開。

“阿娩？”

“相夷，我沒事，我隻是累了。”

“累了？阿娩我扶你回房間休息。”

說着，李相夷就要帶喬婉娩回她房間，喬婉娩躲過李相夷要靠近的手。

“相夷。”

“嗯？”

“我…我是說…”

“什麼？阿娩，你想和我說什麼？”

看着李相夷明亮又真摯的眼睛，喬婉娩覺得自己好像又有些心軟了，她退後一步，撇開臉，不去看李相夷。

“相夷，我累了，我…我們之間止步于此吧。”

“阿娩？為...何？”

李相夷向前想握住喬婉娩的手，喬婉娩卻将手背到身後，她擡眼直視李相夷。

“相夷，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問題，走到這裡，我真的累了，真的很累…”

“阿娩，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和我說，我可以改的。”

“相夷，你很好，你是天下第一，是武林至高，這樣的你如驕陽耀目，一直以來，我對你是愛慕，是敬仰，亦似你為驕傲。你胸懷大志，是個光明磊落的君子，我一直在你身後，追逐着你的背影，我以為隻要我堅持努力，總有一天我能和你并肩同行，但是我真的累了...最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貪心，明知你是這樣的人，我還是要強求，總歸是我太貪心了...”

喬婉娩淚眼婆娑，她望向李相夷的眼神裡有不舍，有愛慕，她還是愛他的，可惜...她心知，李相夷不是她的歸處，而她亦不能也不願繼續與他同行。

喬婉娩不敢在待下去了，既然決定要分開，就不能猶猶豫豫，她是江湖女子，敢愛敢恨，之前是她強求，如今話都說開了，在扭扭捏捏、惺惺作态不是她喬婉娩的作風。

喬婉娩轉身離去，李相夷想伸手挽留她，粉色的衣袖卻從他手中溜走。

“阿娩。”

李相夷輕聲呢喃，他的阿娩，像一隻蝴蝶消失在黃昏的橘色霞光中。

李相夷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和阿娩的關系給阿娩帶來了這麼多傷害，阿娩說她累了，她離開的很決絕，就像從前他轉身離去一般。

李相夷啊李相夷，原來被人甩在後頭，置之不理是這樣的感受，那阿娩這麼多年又受了自己多少冷落呢？

小劍神第一次知道被落下的滋味是這般難以言喻的失落和苦澀。

他呆呆的看着門口，曾經多少個日夜，隻要李相夷回四顧門，喬婉娩總是會第一時間出現，然後靜靜的陪在她身邊。

良久之後，李相夷收回了目光，他動作有些僵硬，從懷裡掏出了顆糖，輕輕剝開糖紙，将糖喂給了自己。

糖很甜，可他卻隻能感覺到一股由心底冒出的苦澀在他口中蔓延。

————

李相夷在房裡喝了一夜的酒，酒瓶散落滿地，他随意的坐在地上，一點也不像之前愛幹淨到要用内力震落灰塵的天之驕子。

李相夷一夜未眠，他酒量好，喝了那麼多酒，竟然毫無醉意，或許他早就醉了，但他睡不着。

一日之内，他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發生争執，雖然他覺得自己說話太傷人，但他冷靜下來回想之後發現，師兄的想法和他的理念完全相反。昨日争執，他是有錯，錯在言語不當，但他不認為自己堅持的事情是錯的。

即使和師兄和解了，李相夷知道，師兄也不能成為繼續和他一起完成他下山前立下的誓言之人了。

再就是阿娩，他沒有想過，他一心追求維護武林正義，卻忽略了一直在他身邊，陪伴他的愛人的感受，時至今日，他才知道阿娩心中的煎熬。

換做從前，李相夷定然要去尋喬婉娩，在她面前賣乖讨饒，兩人相互愛慕，喬婉娩總是會諒解李相夷的，但李相夷從未想過，之前的每一次的諒解都在消耗兩人之間的情誼。

喬婉娩選擇離開，李相夷知道這次喬婉娩是認真的，不是從前的小打小鬧，不是想吸引李相夷的注意，喬婉娩是真心的想要分開，她是真心的，她的眼裡又留戀但更多的是決絕，李相夷将酒瓶拿起，想再喝一口酒，他想要是他糊塗點，或者幹脆裝作不知不懂，然後再去尋喬婉娩原諒就好了。

可惜，酒瓶是空的，他不想讓酒瓶也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