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甯回府後,就病了。
白日裡看着活潑放肆的模樣,晚上就病得不省人事,渾身發燙。鄭冉是晚回來的,她發現了大事,先派人禀告上司,大理寺再告知陛下。
昭平公主出宮被襲,侍衛死了幹淨不說,她本人也不見了。
鄭冉與初文兩人善後,将公主屍骨葬于深山之中,恐血腥被野狼發現,初文費力挖出三人高的深坑,随後将人埋進去,蓋上土。
光做這些也是不夠的,鄭冉找了些難聞的藥草栽進土裡,掩蓋血腥味。
做完這些,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回事發地,仵作在驗屍,都是一箭穿喉,仵作看後,直搖首,道:“此人箭術極高。”
他竟然誇贊對方。鄭冉聽後,下意識看向初文,初文緊張極了,她吩咐道:“你也辛苦了,回府裡。”
初文點點頭,翻身上馬走了。
同僚們趕來,看到滿地屍骨,有些人吐了出來,鄭冉立在原地,面色冷淡,袖口裡的手輕輕發抖。
“少卿,你怎麼在這裡?”崔循納悶,你不是和将軍去玩了嗎?
鄭冉神色漸漸轉為堅定,微微一笑:“路過此地,看到滿地屍骨,你說還能走嗎?”
崔循想起來了,此地往前有一山,聽說山上的寺廟很是靈驗。
“對了,你去廟裡做什麼?”崔循習慣性問一句。
鄭冉略思考,随口道:“求子。”
崔循震驚,而後憋着臉笑起來,“您才成親幾日,怎麼就求子了。”
鄭冉有條不紊地回答:“沈家子嗣單薄,我去求子,哪裡不妥嗎?”
上司過于心急了,卻帶了些女子韻味,崔循笑而不語。
不久後太子就來了,吩咐禁衛軍去找長姐,又見鄭冉在,好奇道:“少卿發現的?”
鄭冉點頭。
太子疑惑:“你怎麼在城外?”
鄭冉重複一遍:“去廟裡,求子。”
太子睜大了眼睛,他才十六歲,不明白才成親怎麼就求子了,多問一句:“不是剛成親嗎?”
“求菩薩垂憐。”鄭冉睜着眼睛說瞎話,對上太子探究的眼神,她重複道:“沈家子嗣單薄,将軍還要回邊城,我早日懷上子嗣,也是好事。”
一番話,有理有據,且去求子,不算稀罕事,太子便不多問了。
太子問了兩句,就吩咐禁衛軍去找長姐,眼看天氣快黑,鄭冉想回城,太子攔着不放,“都道少卿心思敏覺,不如你去查查長姐去了何處?”
鄭冉沒有辦法,跟着禁衛軍去找公主。
此刻的沈安甯燒得半醒半睡,臉色蒼白如紙,她自噩夢中驚醒,看到了細雨。
她呆了呆,不忘握着細雨的手:“别讓沈家的人知道,我睡一覺就好了。”
剛燒了半日,她的聲音就啞了,說過以後,她蜷縮着身子,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細雨也不知道她是睡覺,還是昏過去的。
不準讓沈家的人知曉,那就是不能找大夫。細雨焦急,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恰好初文回來了,她急忙迎上去:“又、又發燒了,怎麼辦?”
“燒、那就燒,還能怎麼辦?”初文也沒有辦法,她闖了那麼大的禍,鄭少卿還在收拾爛攤子,哪有時間回來啊。
她一遲疑,細雨就推開她:“你有沒有良心,她要死了。”
“你莫要誇大其詞,她又不是第一回發燒,每回都是自己扛過來,軍醫都說了,她是心病。”
細雨不滿:“什麼心病,心病是難過,怎麼會讓人發燒,你就是沒心。”
“我怎麼沒心,你知道她闖了多大的禍嗎?”初文辯駁。
細雨罵她;“什麼禍?她不該死嗎?你們多小姑娘都失蹤,過的什麼日子,你不知道嗎?滾。”
細雨推搡她一把,“我知曉你不滿她占了少卿,可你的沈将軍已經死了。我去找少卿回來。你給我滾。”
初文不走,挖了那麼大的坑,累都累死了,沒心情和她吵架。
細雨出城,找到了鄭冉,此時已是後半夜,她告訴鄭冉:“她燒了,燒了很久,都沒有退燒。”
沈安甯的病很古怪,發作得很快。鄭冉驚訝,“請大夫了嗎?”
細雨搖頭。
鄭冉不管太子的事情了,諸事交給崔循,告訴她:“我家将軍舊疾複發,我需回去,太子若問,你替我告罪。”
京城裡出了大事,城門大開,鄭冉回家,一路順暢。
府裡各處都熄了火,一路黑燈瞎火,新房裡隻點了兩盞燈,鄭冉的心一路懸着,走進去後,吩咐細雨點燈,自己走過去。
光線暗淡,看不清楚,鄭冉走到床榻前,出于本能,先伸手摸了摸沈安甯的額頭,一摸才知細雨的慌張是對的。
她随後将沈安甯的手從被下拿出來,一面細問細雨:“她以前燒過嗎?”
“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