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冉從錢匣子裡拿出一塊銀子,銀光閃閃,在她眼前晃動:“睡不睡地上?”
沈安甯的眼光略凝了起來,伸手拿住銀子,坦然應下。
鄭冉從她的神色察覺出什麼,下意識又拿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在她面前晃了晃,“後日回門,你乖乖,這就是你的。”
“你做夢!”沈安甯嗤笑一聲,側顔冷硬。
鄭冉又添了一張銀票:“這樣呢?”
沈安甯沉默,眼裡映着銀票,牙齒緊緊咬着,鄭冉闊氣地又添了一張百兩的,她伸手奪了過來,“人不惹我,我就不動手,若是惹我,我會……”
話沒說完,鄭冉捂住她的嘴巴:“别說話,沒人會惹你。”
鄭冉心情舒服多了,抱着自己的錢匣子,滿意地離開。
沈安甯深吸一口氣,将三張銀票,繼續塞進自己的香囊裡,等回頭,她也打一個錢匣子。
賬房上的銀子不多,專門用于開支的,沈安甯看了一個時辰,轉手丢給鄭冉,自己去睡覺了。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鄭冉心頭便是一梗,北羌的七年裡,是怎麼活下來的?
鄭冉不怨她嘲諷自己,可她回來了,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的真話。
六歲的沈安甯跟在她後面親熱地姐姐,有果子,都會給她吃。
如今為何,對她這麼冷淡呢?
兩人各睡一榻,沈安甯睡在地上,背對着床,整個腦袋埋進了被子裡,像是在躲避什麼。
鄭冉心中藏着事,一夜難眠,到天亮才睡着。
沈安甯一夜好眠,睡醒後,早起去晨練。
她回來了,鄭冉才迷迷糊糊地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沈安甯挪開眼睛,鄭冉突然開口:“将軍,你替我更衣吧。”
沈安甯将劍撂下,恍若沒有聽到,轉身就要走,鄭冉說::“我給你一百兩,活、接嗎?”
腳步翻轉,沈安甯閃至對方跟前,做出與初文一樣的動作:“錢。”
“錢匣子裡。”鄭冉無奈發笑,這人,貪錢的模樣還是挺有趣的。
可愛得緊。
沈安甯屁颠颠地去搬錢匣子了。
鄭冉挑挑選選,将銀票遞給她,眼中仍噙着笑意:“給你、幹活。”
沈安甯依塞進香囊裡,擡首,眼中一片清澈:“衣裳呢?”
沈安甯出去問婢女了,很快抱着一套衣裳過來。
從小衣,到外面的裙裳,都拿過來了。她挑挑撿撿,拿起一件小衣,睜大眼睛看了看,好像不認識。
看到小衣後,鄭冉忍不住紅了臉,先将小衣拿進錦帳内,吩咐她:“轉過去,背對着我。”
沈安甯煩不勝煩,鄭冉捕捉到她眼中的不耐,蹙眉提醒:“我可是付過錢的,你給是擺臉色?”
沈安甯轉過去了,雙手伏在身後,靜靜地等着。這人有些讨厭,但很漂亮,氣勢看似逼人,可細細去分辨,仍有女子的韻味,多數帶着溫暖的。
鄭冉扯上錦帳,迅速換了小衣,又裹上外面紅色的中衣,接着扯開錦帳,站起身,雙手伸開,等着對方更衣。
沈安甯愣了下,拿起一旁的衣裳,又是紅色的,她蹙眉:“你那麼喜歡紅色的嗎?”
“新婚、新婚不穿紅的,難道穿白色的嗎?”鄭冉勾了勾唇角,調侃道:“你不大聰明呀。”
“你……”
撕拉一聲,紅衣裳被扯開了。
沈安甯下意識将衣裳丢了,小臉上浮現些許無措,與昨日盛氣淩人的模樣,十分不同。
鄭冉一笑:“賠錢,這是我用浮光錦做的,價值百兩。”
沈安甯低頭,将地上的衣裳撿了起來,并未賴賬:“賠你一套。”
“錢沒有,衣裳自己挑。”沈安甯随手丢在了屏風上,随後走近對方,“我不高興了,就會親你,鄭少卿,你想想試試今日的親吻嗎?”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随後,她高呼一聲:“初文,給鄭少卿拿一件新衣裳來,要白色的。”
“不許!”鄭冉依舊情緒平和,這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好好的,後一刻,偏偏與你對着幹。
沈安甯唇角噙了一抹笑,輕飄飄地看着對方:“我就喜歡你穿白色的。”
她又在挑釁,逮住竹竿就往上爬。鄭冉還能說什麼呢。
殊不知沈安甯這些年來幾乎不關心旁人的感受,大多時候在戰場上拼命厮殺,要麼就被人鎖在自己的房裡,什麼時候傷好了,才會放她出去。
她不懂如何在意别人,自己痛快就好了。
她還說:“我還喜歡你,頭上腳下都為白。”
替你鄭家守喪!
鄭冉不生氣,冷靜地俯身坐下來,錢匣子挑挑選選,挑出五百兩,遞給她:“你穿紅色的,戴紅花。”
看一看,到底是誰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