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們去。”剛剛說話的姑娘主動引路。
沈安甯這回反應很快了,忙與鄭冉說:“我去,你留下。”恐怕鄭冉多想,不得不多解釋一句:“地牢不是尋常地方,裡面會有機關,你在外面等我。”
說完,她又看想細雨初文,鄭重囑咐:“保護好鄭少卿。”
兩人點頭:“知道。”
沈安甯跟着人離開大堂。
細雨狗腿似的搬了張椅子,放在鄭冉身後,如她上司一般體貼:“少卿坐、您坐。”
鄭冉坐下,初文拍馬屁,說:“您剛剛那一下,動作迅速,真乃巾帼英雄。”
鄭冉看她一眼說,神色不改,玩笑道:“你将軍若是有你這張嘴,就好了。”沈安甯瞧着笨笨的,但很可愛。
“将軍嘴笨,但她幹淨呀,她心裡就您一人,滿心瞞眼都是你。”初文繼續拍馬屁,不忘用動作附和,手舞足蹈。
鄭冉不看她了,花裡胡哨的,也不知這樣的下屬是怎麼跟着沈安甯這個悶葫蘆的。
沈安甯小的時候多可愛,還是個小話痨,見到人,叽叽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鄭冉有些失落了。她問初文:“你家将軍喜歡什麼?”
初文說:“我家将軍喜歡少卿。”
細雨翻了個白眼,真是馬屁精,将軍喜歡少卿?
怎麼可能呢。
将軍視少卿如長嫂,敢喜歡嗎?
鄭冉又問初文:“将軍在邊關有喜歡的姑娘嗎?”
初文:“沒有。”
細雨:“有一個紅顔知己。”
鄭冉看向細雨:“她長得好看嗎?”
“沒有,那是軍醫,将軍身子不好,軍醫治将軍的身子,怎麼就紅顔知己,你别亂說。”初文伸手推了一把細雨,警告她:“再亂說,小心将軍打你軍棍。”
“軍醫喜歡将軍的,你不知道嗎?”細雨耿直,“我說的是實話,上回将軍昏迷,是軍醫衣不解帶地照顧她三天的。”
鄭冉靜靜地聽着沈安甯的趣事,不由問了一句:“衣不解帶,那你家将軍豈不是讓她看了一遍?”
“看了……”
“看了……”
兩人從争吵中醒悟過來,初文蓦地改口:“大夫看病,不是很正常嗎?”
鄭冉點點頭,壞壞的,給兩人下套:“夫妻洞房也是正常,但她不願意與我洞房,原來是心裡藏了人,你說,我要不要替她納妾,将軍醫娶回來?”
細雨:“……”
初文:“……”
見鬼了。
僵持之際,外面傳來沈安甯的聲音,鄭冉蹙眉,未及多想,提起裙擺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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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樓前院與後樓,中間有一座假山,上面是池塘,水中三兩錦鯉,而下面便是一座地牢。
裡面藏了幾十個女孩,上至十五歲,下不過八九歲。
沈安甯震驚地看着下面驚恐失措的女孩,驚得往後退了兩步,一雙雙眼睛看着她,驚恐、怨恨、恍惚。
她像是看到了十二年前。
去北羌時,朝廷賜給她十名婢女,專門伺候她的。可到了北羌,這些女孩子都死了,一個個死在她的跟前,死狀凄慘。
臨死前,她們怨恨地看着她,好像在問:你為什麼不救我。
怎麼救呢?
她救不了。她已然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沈安甯的臉上發白,渾身抖了起來,面露驚恐,頓覺無措,救不了。
她低着頭,抖了起來,雙手緊緊扣着地闆,指甲斷裂,指縫裡滲着血。
她看着那些人,眼神呆滞,像是被抽去魂魄,隻是一具軀殼。突然間,有人靠了過來,微微地探身,指腹擦過她的耳垂,聲音冷冷的,卻很好聽,珠玉落地,那人說:“将軍。”
沈安甯兩耳嗡鳴,她蓦然回頭,看着對方,哦,是阿嫂。
是沈安和的妻子。
她想起來,沈夫人拿她的命給長兄換來的高門貴妻。
沈安甯勾了勾唇角,額頭上伸出一層喜汗,輕輕地笑,眼底薄涼,她說:“鄭冉。”
随後,她靠過去,抵着對方的額頭,看着那雙波瀾如水的眼睛。
沈安和,這是用我的命換來的妻子,應該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
鄭冉,你本就該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