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月的幾縷秀發厮磨着邱霜意的耳垂,酥癢勝似小蟲撕咬。
邱霜意正想要掰開她的頭,卻在一個偶然的瞬間,皺眉與領首的本能中,快要會抓狂,快要會失控。
邱霜意都要混沌了,要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明明滅滅的光影,耳邊恍惚聽見蛇信子嘶聲,蛇尾巴勾住了她所有理智的部分。
在不知名的蛇毒裡,含有一些興奮與猙獰。
“你咬我?”
邱霜意額頭冒出點滴的冷汗,一手撐在牆面,聲音沙啞。
沈初月終于松了口,一臉不知錯般,迷蒙睜開眼睛,不服氣說道:“不然我要親你嗎?”
邱霜意安靜了,随後輕輕碰觸到剛剛在脖頸上的牙印,不淺,很明顯的凹陷。
她輕輕說,“沈初月。”
“邱霜意,”
沈初月垂頭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搶奪了話語的先機:“你可真是渣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面前人。
「我承認,是嫉妒。」
頸間的咬痕還在隐隐作痛,邱霜意顫動唇角,目光盈盈,驚了半瞬後平靜下來。幾次正要開口,卻又将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最後她靠在了牆壁邊,點點頭,似有似無的光線淡化了略微苦澀的臉。
沈初月突然有點可氣。
認識邱霜意這麼多年,此刻終于找到了邱霜意的弱點。
于是,她碰了碰口袋裡的幾顆錐形包裝。
—
「是我嫉妒。」
而在此之前,她從未聽過關于邱霜意的任何負面評價。
邱霜意站在原地,就用人會愛她。
但沈初月不一樣,要不斷妥協,不斷讨好,才能讓自己變得值得一點點。
誰會不喜歡優秀的頭腦與美麗容顔呢。
邱霜意從高中時就是所有人口中的好學生,沈初月到最後,都說不出這種讨厭的滋味了。
讨厭她聰明過人卻依然拼命努力的性格,讨厭她優異的家境卻從未有過傲氣,讨厭她面對自己時,眼裡負責的光,會讓沈初月的狹隘浮出水面,窘态百出。
她那麼好,沈初月不願承認。
高中那年,不知道是誰開始掀起班級生日祝福的熱潮。
那時候剛好趕上邱霜意的生日,各種禮物和賀卡像小山一樣疊在她的課桌上。
這讓沈初月懷疑,當初邱霜意說的,隻有她一個朋友這種話,假得不能再假。
即使沈初月也從沒有相信過邱霜意的這句話。
讀書時期的邱霜意,永遠都像是太陽,談吐和光芒一樣,都是一種力量。
沈初月身為她的同桌,看着她整理别人送來的生日賀卡,認真細讀每張賀卡上的祝福。
邱霜意笑着對大家說謝謝,她一定會好好收藏。
沈初月趴在桌面上,望向邱霜意揚起的嘴角。
這種感覺像是有股燭光在搖曳,而蠟油卻緩緩滴落在皮膚上,灼痛着沈初月。
她想過在某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邱霜意終會露出狡黠的笑容,将所有形式的、毫無價值的卡片像廢品一樣,丢入垃圾桶裡。
或者再極端一點,點開打火機,将此作為絢爛的火花,享受着火舌舔/舐白紙的邊緣,最後化作無人知曉的灰燼。
但沈初月知道,邱霜意不會這麼做。
沈初月不得不承認,邱霜意一定不會這麼做。
那時候的邱霜意卻從糖果包裝中取出三顆巧克力,扯了扯沈初月的校服外套,笑着問道:“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她遞給她的那顆巧克力,是草莓夾心味。
沈初月又看向她,邱霜意那雙幹淨的、從未有過一絲暗面的瞳孔裡,此刻溫柔得隻有沈初月一個人。
偏偏沈初月正準備接過巧克力的手指微微顫了幾下,最後目光又落在她身邊的生日禮物袋裡。
被精緻絲帶裝飾的禮物袋,印着可愛的圖像。
沈初月想,邱霜意喜歡這樣的包裝嗎。
最後沈初月并沒有收下巧克力,轉身又握住筆,打開了習題冊:“十一月十五。”
邱霜意也沒有為難她,隻是那三顆巧克力空落落躺在手心裡。她放在沈初月的桌角邊,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沈初月筆尖在數學題上凝滞片刻,那道大題隻留下一個孤零零的“解”字。
她注視那三顆巧克力,錫紙包裝,乖巧整齊擺在桌角。
有點讓沈初月難受。
靠近總覺得擰巴,遠離又混有愧疚。
她偷看了邱霜意一眼,彼此的目光又撞上了一起,邱霜意慌亂移開眼。
沈初月記得,那時候窗外是一片大灑下的樹蔭。
沈初月以為邱霜意隻是鑒于禮貌随便問問。
可那年還沒有到十一月十五号,沈初月便收到課桌抽屜裡的一盒禮物。
品牌隻是一行簡單的英文,白色包裝盒高端,直到沈初月打開時,鼻子一酸。
巧克力。
沈初月吃過的也隻是超市那種一大袋塑料包裝的錫紙巧克力,可此刻盒中的巧克力被一格格分離,模樣都精緻沒有重複。
甚至還有一張小卡片,标注着每顆形狀的巧克力英文說明。
沈初月快速蓋上禮盒,而指節覆蓋在禮盒的一角,沾染上顔色。
她移開手指,才發現那人在某一個角落裡,畫了一隻藍色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