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做雲遮的經紀人到今天,整整十年。
十年前正是雲遮少年成名時,他以為像雲遮這樣的人,最多七八年就江郎才盡,沒想到十年過去,雲遮的天賦根本沒有盡頭。
這次的拍賣會是嚴格按照以往的經驗辦的,原本應該和上次差不多,但來的人卻比他想的更多,甚至那些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的大人物,也全部到齊。其中一位明明白天還和某國元首會面,被新聞媒體實況直播。
這是雲遮的藝術品第一次帶來那麼大的轟動。
他當然不會知道,這也是唯一一次。
一定是那段監控的原因。
嚴格拿到監控原件後交給了雲遮,但雲遮隻允許他剪出兩個幾秒鐘的片段,最精彩的部分沒有流傳出來。
如果不是這樣,嚴格實在不敢想象現在會是怎樣的場面。
雲遮來的比以往要早。
他看着手機裡那天的監控,偶爾擡頭看一眼顯示屏中拍賣場的直播畫面,顯示屏正中間的畫面被放大,鏡頭随着畫面中少年的腳步緩緩移動。
這次的“生貨”已經在他們精心設計下,以最自然原始的方式,展示給與會者們。
甚至連生貨自己都不知道,除了正中央的展示台,整座拍賣會都是為他布置的展示台。
“瘦了。”雲遮點評,視線還是落在手機屏幕上。
顯然他最滿意的還是雲幼危第一次來雲家的樣子。
雲遮啧了一聲,“三弟可真不會養人。”
嚴格就不明白,他究竟是滿不滿意了。不過如果雲遮不滿意,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左上角的小畫面中出現一個男人。
雲遮坐直身子:“老二怎麼也來了。”
那個男人正是雲迦,這個地方雖然是他的,但他一次也沒來過。對于雲遮的藝術,他從沒有欣賞過一眼。
嚴格說:“可能二少這次比較上心吧,這次就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還讓身邊的秘書送來一張巨額支票。
雲遮注意力在畫面上,他突然肯定道:“三弟來了。”
嚴格還在畫面中找雲執鷹的身影,哪裡?雲執鷹來了?他怎麼沒看見。
“有意思。”雲遮道,“老二想折騰,竟然還利用起我來了。”
嚴格一頭霧水:“這個,大少……你在說什麼?”
“你不用問,去給我準備個号牌。”
雲遮不摻和這些,這還是第一次,但嚴格不敢多問什麼,免得大藝術家反悔,帶着他的藝術品拍拍屁股走了,得罪那麼多大人物。
“是是是。”嚴格立即答應,“那我這就去安排,大少有事再叫我。”
他連忙退出去,走之前終于在監控畫面中,看見雲執鷹走到雲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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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準備什麼時候才允許我走。”雲執鷹鎮定地質問。
雲迦隻是漠然打量他。
在外人看起來,這兩個人之間兄友弟恭,可隻有雲執鷹清楚,他根本不想來,但他不能不來,甚至連想走都要等雲迦點頭。
雲迦伸手替他扶正了臉上的面具:“急什麼,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家裡的産業你遲早要經手,二哥隻不過想讓你提前熟悉一下。”
拍賣會上所有人的面具都是非洲草原生物,隻有雲執鷹的是一隻狸花貓。
雲執鷹一動不動:“我可不想要這個。”
“不想要還敢跟二哥龇牙?明面上的生意想要,背地裡這些就不想要?三弟是不是數典忘祖,别忘了雲家是怎麼發家的。”雲迦道,“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小婊子,你知道你在搶誰的東西。”
面具下,雲執鷹的眉頭擰得極深,白天他在股東面前證明自己,在雲為鐘和甯棠這對夫妻的故意示意下,他的風頭确實能壓過雲迦。
可隻要在私下裡,他就會被打成原型。
不知道什麼時候,“三弟”總是被“小婊子”代替。
雲迦輕笑:“你爸媽是兩個畜牲,我總要在他們兒子身上替我親弟弟讨回公道。”
雲執鷹像是毫無反應。
雲迦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自己去玩吧:“你越來越像合格的對手了,可惜再怎麼蹦跶都沒用,去吧。”
雲執鷹厭惡地拍了拍肩,像是在撣灰,轉身離開。雲迦讓他喘不過氣,整座拍賣會更讓他窒息,他知道這群人在拿什麼取樂,這些所有都讓他恨不得毀了這裡。
“二少,剛才嚴格打電話說是大少也要了号牌,看起來像是想擡價。”
雲迦回了包廂,私人醫生立刻關上門,半跪在他身邊,一邊熟練地替他做基礎檢查一邊說。
雲迦擡眸看着面前的顯示屏,很快在人群中找到想要的人,“沒關系,反正三弟也付不起,我就是等着看……他怎麼和我搶。”
私人醫生瞥了眼屏幕,不得不說,人群中的幼危太誘人了,而他自己甚至不知道,他已經是獵物,“二少好主意。”
雲迦沒說什麼。
事實上早在管家得到幼危被關起來時,私人醫生就立刻趕去儲藏室,想先把人麻醉了,換好衣服,送上展示台。沒想到他進去,人卻不見了。
拍賣會到處是監控,找一個人再簡單不過,但雲迦卻沒有讓人把他抓回來。
雲迦看着監控畫面中的幼危拿着面具,隻是吩咐:“通知所有客人,21号,請他們慢慢欣賞。”
這是一種全新的玩法,開拓性的。
“這麼早?”醫生還是有點擔心的,客人都是一群餓狼,他怕這群餓狼驚擾到獵物,那就不完美了。
雲迦接過他遞來的紅酒,慢條斯理道:“他們都是最懂分寸的一群人,當然知道該怎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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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幼危很小心地走到雲執鷹附近,他現在很怕被認出來,不敢靠太近。
拍賣會并不嘈雜,他什麼都能聽見。
“沒見過,第一次來?”
雲執鷹對面的男人帶着長頸鹿的面具,面具後的頭發已經花白。
在這種地方當新人不是什麼好主意,雲執鷹沒有回答。他清楚這群人眼尖,除了欣賞獵物,尋找同類人也是他們的愛好之一,對于新人他們還有特别的歡迎儀式,比如看新人出醜,又或者親手調教新人真正的玩法。
雲執鷹隻覺得反胃,然而他的确是一張生面孔,他沉默着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