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危的身體不受控制,他很害怕這樣,現在他隻想獲得身體的控制權,至少能逃跑掙紮,别的他什麼都不在意,也就沒有多問。
再一次詢問醫生朋友後,雲執鷹才放心地喂他喝了點水。
半個小時後,幼危終于能勉強坐起來,他立即摸自己的後背,然而什麼都沒摸到。他身上還穿着昏迷前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什麼都沒有。”雲執鷹知道他在摸什麼,立刻說,“我扶你去照鏡子。”
幼危雙腿還在發軟,倚着雲執鷹整個人都在下滑,雲執鷹隻能抱着他的腰,半摟半抱地走進浴室。
他讓幼危坐在馬桶蓋上,幼危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抓着衣襟就扯,然而他根本扯不動。
“别動。”雲執鷹蹲下來替他解開扣子。
鏡子裡少年後背白皙光滑,肩胛骨像正在展翅的蝴蝶。
幼危深呼吸幾下,才終于緩過來:“我要吓死了。”
“我才是要被你吓死了,你不覺得疼嗎?”
“什麼。”
雲執鷹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這。”
幼危這時才察覺到疼,剛才照鏡子時他就應該看見了,但是沒有在意。
他左臉不知道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劃了一道,從左眼眼角到鼻梁,破了層皮,已經結疤了。這樣的傷,最多五天就能痊愈,不留任何痕迹。
“應該是我被按在地上掙紮的時候留下的。”幼危摸了摸傷疤,語氣聽起來竟然有些驕傲和愉快。
他這是自救成功了吧。
幼危想起雲迦的眼神,瞬間信心滿滿:“我知道了,下次我就傷嚴重點!哼!”
他把自己弄成這樣,竟然還敢驕傲。
雲執鷹回家後在房間沒看見他,打手機沒人接,問了保姆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時恨不得……現在他竟然。
算了。
雲執鷹伸手:“我抱你回去。”
“不行。”幼危搖搖頭,他已經不需要他攙扶,自己扶着牆顫抖地站起來:“我要洗澡。”
說着就朝淋浴間走。
“再等等,你還站不穩。”雲執鷹抓住他的腰,心裡告訴自己,抱着腰是預防他摔跤,不然等摔了就來不及了。
幼危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暧昧地抱過,他下意識轉頭,又擡頭,唇擦到冰涼的東西。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擦到下巴還是雲執鷹的唇了,他以為自己會跳腳,可整張臉卻燒了起來。
他又想起來被面具吸引注意力之前發生的事。
當時雲執鷹在幹什麼?
“你……”
“我什麼?”雲執鷹看着他,眼神鎮定。
幼危又開始懷疑自己了,也許是像剛才那樣的誤會?他們挨得太近了。
他不該多想,更不該懷疑雲執鷹。
從這天起,幼危不再害怕遇見雲迦。
雲迦可能不知道,他的行為,讓幼危找到了逃離地獄以及惡魔的靈感。
雲迦行為惡劣,人品有問題,他随時都能讓手下的人把自己毒打一頓,但幼危最不怕的就是挨打受傷。
有件事幼危沒告訴雲執鷹,他的褲兜裡有把美術刀,是在圖書館的商店裡買的。
他還是喜歡去圖書館,這段日子,他認識了很多人,大家抱着相同的目的來到圖書館,向一個方向努力,互幫互助。他性格好又很大方,誰問問題都耐心解答,不會嫌棄耽誤時間,畢竟他們的時間都很緊張,連吃飯都要背幾個單詞。
這天他剛來圖書館,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竟然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宋西源抱着一摞輔導書,正看着他。見他過來,主動擡手打招呼。
幼危從來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也不會輕易原諒誰,但既然他主動打招呼,他也勉強點了點頭。但他沒有再管宋西源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從書包裡掏出今天要做的試卷。
等他去自動飲水機那接熱水的時候,發現宋西源不僅沒走,還走了過來。
“我一直在那看書。”宋西源指了指一邊,桌子上的布置和其他複讀生的沒什麼兩樣,隻是書沒那麼多。
幼危端着杯子,好整以暇地站着。
他眼神清澈透明,好像什麼都躲不過他的雙眼。
宋西源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那天……我……之後我也冷靜下來,都是我的不對。我想跟你說聲抱歉,不該用那種語氣,也不該懷疑你,但你把我拉黑了,你住在那種地方,我也沒有機會去找你。”
幼危喝了口水,看着他還有話要說,心知不讓他說完,今天就不可能好好做卷子,就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