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雲家發現他不見了,應該不會在意吧,但如果是雲執鷹呢?
他想給雲執鷹打電話,可是他沒有手機也沒有錢,他不可能回去找養母。
他想起上樓的時候遇見的鄰居。
一起摘菜的人已經散去了,摘豆角的女人也拎着菜回家,她聽見敲門聲,起身去開門:“來了來了,誰啊。”
“阿姨,我找西源哥。”幼危說。
女人尴尬地笑笑:“找西源啊,他就在屋裡睡覺呢,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冷。”
她一邊說一邊側身讓路:“怎麼想着回來了?你一個人回來的?你爸媽沒讓車送你回來?你走的那天,好家夥,那一排車,挺貴的吧,我聽你西源哥說一台都要兩百萬!”
幼危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她是讓自己進屋。
女人的兒子叫宋西源,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隻是家庭環境是兩個極端。她不讓兒子和自己玩,有的時候兩個人被她發現了,她也會當着幼危的面讓他滾。
所以幼危從沒有來過宋西源的家,平時遇見女人都躲着走,他很識趣。
如果不是找不到第二個人借手機,今天他也不會“不識趣”地來敲門。
“謝謝阿姨。”他走進去。
“客氣啥,你這孩子,打小就這麼客氣。”女人在圍裙上擦擦手,朝一間關着門的房間走去,“我們家西源以前對你多好,經常瞞着我給你送吃的,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你以後可不能忘了他,多來找他玩啊。唉對了,等他畢業,你就讓你爸招他進你家公司,好讓西源早點開上你家那種車啊!”
幼危尴尬地點頭。
女人似乎已經看見兒子開上兩百萬的豪車,喜滋滋地敲門:“西源!西源,還睡着呢?你看誰來找你了。你進去吧,進去吧,阿姨去洗點水果。”
“你别理我媽,她就這樣。”宋西源知道他媽平時是怎麼對幼危的,現在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偏偏他媽還以為是在給他攀交情。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幼危搖頭:“西源哥,手機能借我用用嗎?我想打個電話。”
“拿去……怎麼他們沒給你買手機?”
“不是,我忘記帶了。”幼危小小的撒了個謊。
他已經把手機号記得很熟了,沒有拿出便簽。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你好,請問哪位?”
雲執鷹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冰冷又機械,讓人不由自主地膽怯。
“……是雲執鷹嗎。”
雲執鷹的聲音瞬間變了:“幼危!你去哪了?”
幼危心底一陣歉疚:“我……對不起。”
“我來你房間找你,發現沒有人,還以為你……算了,你沒事就好。”雲執鷹聲音冷靜下來,“下次不要再這樣吓我了。”
電話那頭,甚至能聽見一聲輕輕的歎息。
“對不起。”
“抱歉,我不是在責怪你。”雲執鷹反而先自責起來,“你在哪裡?”
幼危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躲進貨車偷溜出來。
對此雲執鷹隻是沉默了一瞬,就說:“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沒問為什麼就好,幼危松了口氣,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不然呢,說他以為全世界隻有養母還會保護他了,于是他跑回來,結果發現養母保護的卻是雲執鷹?
他不想承認最後一個會保護他的人根本不存在,他不想任何知道,他是沒人愛的,尤其是雲執鷹。
雲執鷹有很多人愛他,親生父母養父母疼愛他,就算家裡的傭人都敬畏他,隻有他什麼都沒有。
“好。”
“哪裡都不要去,我馬上就來。”
幼危把手機還給宋西源:“謝謝。”
“那個……”宋西源有些欲言又止,“我剛才聽見……你打電話的人,你叫他雲執鷹?”
“是啊。”
“我和他是同學,隻不過他應該不認識我,他可是男神!男神!”宋西源說,“他姓雲……該不會就是他吧!和你抱錯的就是他!”
他終于發現這個姓背後的問題。
幼危道:“這樣啊,真巧。”
宋西源滿臉寫滿不可肆意:“他是我們學校最受學生和老師歡迎的人,尤其是女生,表白牆上都是他的名字。原來就是他,要是那群女生知道他們的男神竟然……”
如果讓學生裡的女生知道雲執鷹其實并不是雲家少爺,而是酒鬼的兒子,恐怕名聲就毀了吧?
但宋西源不敢這麼做,不管雲執鷹是誰的兒子,他現在都姓雲,是雲家三少爺。隻要頂着這個名聲,他就惹不起。
“我就是随便說說,開個玩笑而已,别當真。”宋西源尴尬地笑笑。
幼危說:“我知道。”
不到兩個小時,手機終于又響起來。
看見來電顯示,宋西源直接把手機遞過去:“給,找你的。”
幼危接起來。
“我到附近了,車開不進去,你能自己出來嗎?要麼,我來接你。”
上午賣菜的小販會把路兩邊占滿,轎車都開不進去。
隻是……什麼叫能自己出來嗎?幼危想,他又不是沒有腿,“我自己出來,馬上就到。”
“好。”
和宋西源說了再見,又拒絕了女人留下來吃午飯的邀請,幼危飛快地跑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