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沒多久,外面便傳來都統拉錫的請安聲。蘇培盛通報,胤禛輕聲讓對方将結果遞上來,自己晚些時候再看。
隊伍又在緩慢前進了。胤禛抱着胤祥睡了好一會兒,胤祥才醒了過來,感受到馬車已在走,迷蒙地擡眼問:“哥,他們商量好了?怎麼定。”胤禛低頭隻道:“不知道,還沒看,放在桌上。而且,京中也有總理王大臣,還要抄這信回去再議。”胤祥坐了起來,爬過胤禛,從榻前的桌上拿過衆人議好的結果,再三看了看:“我覺得好像沒什麼需要再議的地方了。”胤禛接了過來,亦拿起旁邊的朱筆,在這議定的結果下評道:“所議甚詳,别無可言。唯命常壽派人将谕書送去。無論如何須咨總督年羹堯将其意告知常壽。常壽去後,西甯地方若無承辦事務之人,自蘇丹、普照内擇一人辦理西甯事務。或由常壽将派人之事轉咨總督年羹堯酌情而定。欽此。”
胤祥看胤禛的意思是同意了:“這下不用問了吧。”胤禛回眸笑道:“近日太後事大,當然要先到景陵,再讓廉親王帶着信回去和在京王大臣好好商議。”胤禛看着手下的旨意,繼續解釋道:“至于這個,一會兒派侍衛送去就好了。”胤祥看胤禛那淡笑的樣子就知道是沒什麼好心思了,轉而意識到胤禛即使沒一起去聽會議,也是一直關心着自己,允禩對自己再有絲毫招惹估計都隻能有更大的麻煩等着他了。胤祥看着胤禛那一臉輕松欺負允禩的樣子,對允禩的氣又消了一大半,是不必計較了。
午後,胤禛的折子還是不斷,胤祥幫着看。胤祥拿到李如柏的折子,隻覺熟悉,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便問胤禛這人是誰。胤禛這次倒是不說,隻是掀開轎簾,讓胤祥看。從胤禛所指方向看,胤祥看到的是那群兄弟,一個比一個走得疲憊,走在最前面的是允禵,接着允禩,允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胤禛已是放下簾子,問道:“想到了嗎?”胤祥懵懂地搖搖頭,接着陷入一會兒沉思,終于,馬車颠了一下,胤祥跟着想起了什麼:“這不是上次攔着允禵不讓他回來的那個麼?”胤禛滿意點點頭,摸了摸胤祥腦袋。胤祥看折子,一邊慨歎道:“你又将他派去西安了?還署陝西延綏總兵官,這個功立得值啊。”胤禛肯定點頭:“嗯,隻要能忠心不二,不知變通也能是好事。他适合去接着幫年羹堯辦事。”胤祥不知道會有什麼作用,隻覺胤禛的每一步安排都沒那麼簡單,正如之前胤禛安排的許多事他隻能後來想清楚一樣,所以幹脆不想,隻用最簡單的心去誤打誤撞,幫着批到:“知道了。凡事聽年羹指教……”胤禛感覺得到,自己的弟弟花了一點精力思考,很快就放棄了,但這批複寫得又讓人覺得意味深長,且不怕被一些好事的人看去,甚至連年羹堯的名字都寫漏了一個字,實在覺得胤祥比自己還高明,疼愛佩服地說了句多謝。
胤祥被誇得驕傲,看着一邊還堆着的幾個折子,仍不禁感歎:“皇上,為何今日偏如此得多。”感到有種看不完的無力。胤禛在兵部尚書孫柱連篇累牍的禁止兵丁以口米典借銀兩的折後,簡單回了下“依議”便合了起來,然後解釋道:“覺得路上無聊,所以之前每日留了一個,這才顯得多,你不必着急批完。”胤禛總是這麼有耐心的,一會兒喝茶,一會兒看書,一會兒看外面的風景,一會兒再鬧鬧胤祥,一天下來留給折子的時間多而分散,集中精神地批得流暢,剩下的也還是不少,倒是讓總想把事做完的胤祥着急地像以前補功課一樣。一聽胤禛早有打算,胤祥也是痛快地扔了筆,表示自己也不幹了,要再下車走一會兒。
胤禛是很耐得住和胤祥靜靜呆着什麼都不幹的,無奈胤祥無論何時都不能安靜一會兒,除了睡覺。所以胤禛也不逼他,示意胤祥随意,還伸手擺了個請的手勢。輪到胤祥有點疑惑了,拉住胤禛的手:“那你不會怪我吧。”胤禛淡淡道:“怪你什麼?”胤祥提前知錯:“不陪你。”胤禛倒是被說得帶上了些委屈的語氣:“嗯,是該怪的。隻是,回來還了賬便好。也不宜多走。”輪到胤祥坐起身着急問:“什麼賬?”胤禛握住胤祥的手:“很多的賬。”胤祥一下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掀開車簾,悶悶看外面:“你就耍賴吧。”
看胤祥貌似生氣了,胤禛從後面抱上了胤祥,一起看外面,吓得他放下了窗簾,回頭問道:“幹什麼?”胤禛欣然:“王子嫌我無聊,羨慕外面的,我當然要展現下我的有趣。”胤祥聳了聳肩,縮進胤禛懷裡,覺得這樣還能控制下他:“沒有,我就是随便一說,是我閑不下來而已。”胤禛抱胤祥在懷,撫摸胤祥背道:“我家小狗怎麼這麼耐不住啊。”胤祥突然聞到了胤禛身上的味道,好像找到事幹了,一時并不回話。胤禛也在胤祥肩頭深嗅了一下,不覺問,“找到事幹了?”胤祥緊緊地往胤禛身上蹭,被這樣一問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不是想找事情幹,隻是單純嫌胤禛批折子不看自己一會兒了,如今被抱着就舒服了,聞着更是放肆地跨坐到胤禛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