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寫了一連串,自然累了,靠進了胤祥懷裡,胤祥隻能抱着。但沒一會兒,胤祥終究耐不下心了,還是讓胤禛靠到一邊的靠墊上,回到對面接着算可有他可無他的賬。胤禛搖頭,繼續靠着休息,一邊看着胤祥忙活。
一會兒,戶部右侍郎張伯行到了。胤禛擡眼疑惑:“我沒讓他來吧?”胤祥回答:“我讓他來的,說是皇上讓來的。我懶得走去戶部嘛。”胤禛還是追問:“那為何不直說是怡親王在養心殿傳?”胤禛就是要問到底,胤祥無法:“就是不想讓人覺得我把養心殿當我的。”胤禛疑惑看了眼他:”難道不是麼?”電光火石間到了胤祥身邊,一手環過胤祥,摟得他緊緊地,帶一種可能無法傳人進來的威脅。胤祥打了打胤禛:“知道啦。以後直接傳。”胤禛幼稚得這才肯松開。胤祥對外面喊了聲傳,自己立刻跳下了炕,坐到胤禛屏風外的梨花椅上坐好,拿着折子,裝作自己也是剛進宮似的,等着侍郎進來。胤禛則無言看着胤祥活蹦亂跳地做這些無意義的事。
張伯行到了,心裡空空的。他已年逾古稀,為官多年清廉,如今身體不好,是真的沒法再做什麼貢獻了,皇上能讓自己來幹嘛呢。進了養心殿,他先小心向屏風裡的皇帝行了禮,接着朝一進門就看到的身着一件翠色竹紋錦袍的漂亮王爺行禮,然後跪着候皇上發話。然而,屏風裡的皇帝一直沒說話,一會兒,反而是王爺拿起了自己手邊的折子開口:“張侍郎,你可記得近來你上過一折,奏請引泗河之水進府河的?”張侍郎突得有些明白過來,自己是代戶部上了這麼一折,當時好似怡親王并不在,但後來是署了名的,難道是不滿意?張伯行連忙答應是,敬待王爺後話。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接下來,這位聲音如水、面容如玉的王爺先給自己賜了座,然後對着折子問了許多詳細的問題,原來真的隻是想問清楚自己的意思而已。其間,張伯行都仔細回複,偶爾得看向王爺兩下,察覺到王爺都隻是在看着折子,做出思考狀,并未看自己。最後隻見王爺帶折子進了屏風,然後在屏風裡對張侍郎道:“張侍郎所言得理,不過我也還不夠熟悉此事,不如由皇上定奪。”
胤禛沒想到胤祥在外面裝模作樣地聽了半天,居然最後會那樣輕輕地繞了進來,将折子扔給自己。胤禛看了兩三下,加上方才也聽了個大概,便也接得流利,對張伯行傳到:“張鵬翮快回京了,他擅長水利。待他到來,同總管事王大臣與張侍郎會議具奏罷。“張伯行很感激,本以為自己年事高,貢獻少,當是難博皇上看一眼了。今日卻因這樣一個小小折子得見皇上,還被肯定,如此機會實在令他感動。于是,當他看到王爺再度走出屏風時,投去了感激一眼,才告退了下去。
”王弟為何要幫張伯行?”胤禛不明白胤祥的多此一舉,明明他自己最不喜歡與人打交道,因為要演個體面人,果然最後尴尬了還是得讓自己幫忙。胤祥倒是義正嚴辭:“上次聽政,看到張侍郎一把年紀不容易,如今還要在朝中做事,當年被先皇稱為‘天下第一清官’,到你這倒是沒用了,我便心生憐憫。”胤禛隻能又深感王子善良,牽過他的手:”無用還能多活兩年,有用就得累壞了。不過,先皇評的第一清官,你還是别全信的好。”胤祥坐到胤禛身邊:“哦?難道他并非如此?”胤禛攤攤手:“至少算不上第一。你的情還是少泛濫罷,不見的是好事。不如我之後将他調去禮部養老。”胤祥點頭,明白了,原來胤禛表面上對一些人的忽視,不過是為他們好,反而是某些被任用的人,胤禛是明知道他們過不好了也要用的。這個,也許除了自己誰也不能知道了。但是,活一場,隻看這一場就好,何須看外人、後人怎麼看呢。胤祥凝視着胤禛,仿佛看到了後人眼中的“雍正皇帝”的真面目,暗自感動與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