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交輝園的晚上,胤祥也幹了點正事。用過晚膳,他抱怨地批評了造化,感覺造化真誠接受批評後,便又帶着造化和胤禛到明善堂附近的小花園捕螢蟲,胤祥捕得并不容易,胤禛不習慣碰蟲子,所以這個任務主要是由造化完成的。造化每每撲到,胤祥便負責從它的爪子底下扣出螢蟲,讓胤禛看得很是無奈,但也配合地幫胤祥張網。捕捉完了一網兜,胤祥快樂地滿載而歸,将它們挂在了床榻角上,沐浴罷就吹熄了燭火。不過,在翻找自己帶來的衣箱時,胤祥突然發現自己昨日藏了一個折子來,準備陪着胤禛看一看,沒想到還是隻顧着玩了一天。胤禛都看了好久折子,自己就一個,沒什麼不能看的,胤祥心想,果斷拿出折子,頂着螢光,坐在榻上看。
胤禛沐浴好回來,看到屋子黑得很,感到奇怪,走近發現榻邊倒是螢光閃耀得特别,隻見自己的胤祥正坐在一個錦囊的螢蟲下看折子,顯得努力得好笑,胤禛走近都不禁誇贊道:“我竟不知道,王子還有囊螢映雪的意志。”胤祥不理胤禛的嘲笑,還是堅定看自己的:“戶部也是很忙的。”胤禛坐到胤祥身邊,貌似肯定胤祥的說法,一起看起來:“戶部遵上旨議覆,遣官往盛京、江西、湖廣、采買米糧,得上旨,南方差漢禦史,或給事中一員前往,動正項錢糧,照時價買米,雇覓民船,即行起運趕上漕船。可以先到、即先來,如其不能、在何處遇見糧船,即随便同行。”胤祥打開折子,看上谕那麼多,一邊看一邊諷刺誇道:“兄長叮囑太仔細。”胤禛知道胤祥是說自己太啰嗦,隻能無奈解釋:“沒辦法,不交代清楚,他們也不敢做。此系官買之米,若交與地方官,恐派累小民亦未可定,如此不必交與地方官運送,著派同知通判等官一員,協同買米之員,管運到京,不是很好?”胤祥點頭,也是真心肯定胤禛建議的,自顧自向胤禛彙報下面的成績:“近據内府佐領等奏稱,現今莊頭等将窖米一十一萬五千四百八十四石粜賣一半,其餘一半米石暫行存貯。俟得新糧,于次年粜賣,再庫内現存銀内留下七千五百餘兩。其十萬兩,交與何處、請上旨。”胤祥讀得很自豪,就好像這些錢都是自己幫胤禛賺的,胤禛也很配合,摟着胤祥,滿懷感激。“然後就是天津衛系總會之所,理應修建倉廒,其應建幾倉之處,要等你決定。”胤祥差不多看完了折子,最後向胤禛彙報到這事。胤禛溫柔地拿開了胤祥手裡的折子,慢慢回答道:“哦,我已經傳了,等八月送梓宮,讓戶部與直隸巡撫著直隸巡撫會同天津總兵官、定議具題建造。”胤禛說着,看見胤祥淡淡的眼瞳被螢光映照得尤為清澈而邪魅,像一隻小貓初變為人,心裡感到被莫名誘惑。胤祥則在聽到胤禛的話時,表情愣愣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又說不出什麼來,顯得更單純誘人了。胤禛捧住了這張小小的臉,吻從眉眼越滑越低,胤祥被壓得也越來越低,試圖不要被打壓地太快,反抗地攔住胤禛的脖頸地恍然大悟道:“你已經看過這個折子了!”胤禛一邊在回說嗯,一邊放下了床帳,将一囊子的螢光擋在了外面,胤祥的聲音含在了嗓子裡,沒話可說。
初九日,總管太監張起麟将造辦處木作新造好的一乘二馬車駕來了交輝園,上面還出乎意料地點綴了鵝黃緞圍,顯得更好看。胤祥很滿意,仿佛已經看到了下一次和胤禛出行。跑進殿裡向胤禛要了點賞給張起麟。胤禛一開始還小氣問道:“為何要賞?”胤祥正直答:“駕來不容易,而且這車别出心裁加了點綴。”胤禛辯道:“駕來是職分,至于點綴是我要求的,王要賞也得是賞我。”胤祥别了别嘴:“我說賞誰就賞誰,你給不給?”胤禛被胤祥的霸道逗笑,不再争,正好批到浙江提督魏定國的折子,便讓胤祥替自己吩咐張起麟,再賞這位提督絨纓涼帽一頂。胤祥得了錢自然滿意了,歡樂跑出門去傳旨。傳完旨,正準備回殿,目送張起麟走時,胤祥又遠遠看到許多穿着官服的大臣正走向前面勤政殿,自知穿着有些随意,連忙跑回殿裡。
“哥,前面好像有許多官員來了,怎麼回事?”胤祥有些緊張,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胤禛倒是安然地從炕上站起,走向旁邊衣架上挂着的衮服,一邊解釋:“我傳旨今日聽政在交輝園辦。”胤祥一下跑到了胤禛面前:“你不是前兩日才聽過政?”胤禛摟着胤祥解釋:“你的交輝園建得太好看,我還是想炫耀,等以後告訴他們是給你的,讓所有人都羨慕羨慕。”胤祥随意打了胤禛一下:“你就讓别人都記恨我吧。”胤禛将胤祥抱得緊了,摸着胤祥的頭,胤祥的嘴唇恰好貼進胤禛肩頭,隻聽胤禛低聲慢慢道:“有我在,誰都不敢,也不會。你本該得到這一切,遲到了,我也要給的。”胤祥知道胤禛的意思,以前自己屢屢中别人的暗箭,最後在做皇子時一無所有,自己一貫好面子,一度多羨慕其他兄弟的那些名聲地位,胤禛也是知道的。隻是自己逐漸消化了這些,覺得沒有也無所謂,後來不提罷了,胤禛也說自己淡泊。胤祥聽着就明白,自己不說,他也不提,但胤禛還是想把自己當作最單純的孩子對待,能給的,自己想要的,他都要給。
胤祥不推,在胤禛肩頭點點頭,隻單純問道:“哥哥,我此生會越過越好對不對?”胤禛聽得有點淚目,堅定道:“是,你如此善良,會的。”胤祥不禁想起當初被允禩整了之後,很羨慕胤禛做人的果決堅定與真實直接,曾對胤禛說:“哥哥,我想成為你這樣的人。”胤禛當時說:“傻瓜,我也一直被罵的,你也願意嗎?”胤祥說:“我本以為善良就能問心無愧,現在發現過分善良會愧對自己,以後想像哥哥一樣,讓愛者快,仇者痛地,真實做自己。”胤禛很感動,雖然弟弟受了些苦,但确實越來越好了,願意保護自己,當時隻道:“你已經越來越好了。”
想起這些的胤祥便抱着胤禛又問道:“哥哥,我有沒有越來越像你?”胤禛笑了,很贊賞道:“有,你我近得不分彼此。怎能不像。”
時辰差不多了,胤禛穿上衮服,鹵簿已是等在殿外。胤禛牽着胤祥走出去,在鹵簿環繞下一起乘駕到了勤政殿,将從勤政殿後門進入殿中。胤祥本想像平常一樣,在外面等胤禛,誰知胤禛這次硬是将他牽了進去。胤祥無法,畢竟現在周圍不響樂,鞭聲停止時過分安靜,自己争論的聲音定然要被這殿堂放大擴到前面去,于是隻好順從跟着,看胤禛準備幹嘛。神奇的是,這殿設置果然與宮裡的太和殿、暢春園的九經三事殿和瀛台的勤政殿都不一樣,龍椅後居然還有一個像暖閣的地方,貌似是給皇帝準備上朝用的,但胤祥一看就知道這個是胤禛留給自己的。胤禛将胤祥牽到龍椅後暖閣裡,暖閣中有一張紫漆描金山水羅漢床,胤禛帶胤祥走到那床邊坐下,隻以目視意,自己去去就來,吻了吻胤祥額頭才走了出去。胤祥聽着外面的聲音,一開始還有點顧及,後來發現周圍确實都沒有人,隻有胤禛的聲音在外面淡淡響着,終于放心地躺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