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早間回到紫禁城中,乘馬車從東華門進宮,路邊掩映的綠色樹叢中,清晰可見嬌豔的各色紫薇花,已是盛開得豔麗,胤祥看得開心,随口贊道:“前幾日睡前與兄長看《廣群芳譜》,剛讀過紫薇花贊。”胤禛看向被胤祥掀起簾子的馬車窗外,談笑道:“我還以為王子睡得那麼快,什麼都沒讀到呢。”胤祥撅了撅嘴,自顧自賞花道:“一枝數穎,一穎數花,每微風至,夭嬌顫動,舞燕驚鴻,未足為喻。唐詩多植此花,取其耐久,且爛漫可愛也。”胤禛聽着胤祥的花贊,攬胤祥在懷中靠着,一邊肯定:“嗯,如吾王一般,嬌夭顫動,舞燕驚鴻,耐久而浪漫可愛。”語氣裡盡是享受。胤祥總覺得有些話被胤禛複述一遍就變了不少味,也不理他,管自己看了一會兒,吩咐馬車外的蘇培盛道:“放我在隆宗門。”然後轉過臉對胤禛道:“我先去造辦處,你今日有什麼事嗎?”胤禛隻淡淡道:“今日是初一,按理說,我應該要在太和殿上朝。”胤祥突地坐起,驚訝看向胤禛:“那你昨日怎麼不說,早知道就不去金台了,或者不在金台睡了,或者今日早一點回來……”胤祥焦慮地說了好一會兒,看胤禛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也是無奈,拉着胤禛胳膊,消停下來,幹脆問道:“那現在該如何?”胤禛攤手:“無法,不上就是了。”胤祥嘴癟了癟,有些愧疚,又有些不滿地低頭不說話了,感覺胤禛又縱容自己耽誤了他,心中不快,又弄得無法挽回了。
馬車停了,胤祥精神頭還是沒回來,不滿地和自己怄氣。胤禛看着有趣,看了一會兒,聽到造辦處到了,便輕輕小心戳了戳胤禛:“王到了。”胤祥不快地擡眼看了胤禛一眼,側過身來,就是坐着,不理胤禛。胤禛知道自己又該認錯了,于是這便挪移着自己身體,挨到胤祥身邊,摟過胤祥身體,慢慢解釋道:“王,我錯了。昨日,我也忘了。我雖素來記事清楚,但實在現在也想開了,該松開腦筋還是要松,不然太累了,怎麼能多陪你些年呢。”胤祥聽胤禛又開始解釋,一聽合理,表情已是松了一點,然而聽到後面奇怪而有道理的分析,加上了些昏話,實在又不滿地瞪了胤禛一眼,還是微微鼓着小臉,不看胤禛。胤禛見狀,便知道自己還是要接着哄:“昨夜,我也想住在那。你看,我們已是住養心殿好久了,出去換換新意不好麼。我也好想去金台重溫我們往日溫存。”胤祥聽胤禛越說越不害臊,臉開始紅,不禁笑了出來,對胤禛更是嗔怪地要求:“閉嘴,這也不是你不上朝的理由。”胤禛繼續軟磨硬泡:“好吧,我承認,我就是不想上朝。既然這麼巧,如此有機會,我就省了一次,也沒什麼事。每次在上面坐着,一開始新鮮威風,後來就漸漸寂寞不行了,我不在乎這樣的排場。我就想和王一起睡到天亮怎麼了,我看那些官員也想在家睡到天亮,并不想寅時來上朝,如今一定都很開心,我是在成全彼此。”一聽胤禛說自己孤獨,胤祥就會心軟,自己不是他的位置,總怕自己不夠懂他。怪他,也隻是随便怪怪,免得他對自己太縱容。于是胤祥終于轉過身來:“大朝會雖無事,你也說過,終究是給皇權立威……”胤禛吻住了胤祥,将他故作懂事的話吃掉,胤祥一上來還别扭,終究很乖地接受了。感受到胤祥的屈服,胤禛這才肯松開說道:“如若不能與王自在行事,這皇帝我也是不配當了。既然坐了,我定讓無人敢與我相抗。”看胤禛理直氣壯,也知道他日日經營實在不易,自己強裝懂事是沒必要,胤祥收了話頭,又在胤禛唇上輕輕吻了吻:“好吧,皇上自己有數就好。我便不裝了。”說着笑笑,就要起身往造辦處去。
胤禛跟了上去,牽住胤祥。胤禛大大方方,胤祥如今也更無所謂,反正沒人能也沒人敢看皇帝,尤其是胤禛對整座宮裡嚴絲合縫的控制,更是一隻蚊子也不叫,所以胤祥也很願意一直和胤禛牽着到處走走。胤禛自在,自己終究是讓弟弟一點也不用顧及了,愉快問道:“王今日是想取些什麼?”胤祥溫溫笑道:“方才見紫薇花開得好,想去如意館挑一幅紫薇花圖帶回養心殿挂着可好?”胤禛摸摸胤祥腦袋:“當然好,都聽王的。”
胤祥總覺得胤禛今日應該很忙,不想耽擱,于是直接去了如意館,讓郎世甯幫自己找一幅。郎世甯對這些畫還算熟悉,很快就找了幾幅給胤祥挑,胤祥挑不下手,投眼看胤禛,胤禛知道自己是怡親王特意叫來的參謀,自然自覺地擔任此職:“我看恽壽平那幅不錯。”胤祥也就是再打量了一眼,便向郎世甯确定道:“我就要這個了,黃粉紫三色甚好。”郎世甯愉快稱是:“皇上眼光好,王爺也好。”胤祥總覺得郎世甯語氣奇怪,貌似在諷刺自己答應得很輕巧,于是堅持了一句:“我就是更喜歡這個。”郎世甯已是收好畫,遞給旁邊的蘇培盛,對胤祥笑笑,恭敬對胤祥稱是。
胤禛看畫拿到了,牽着胤祥往外走,“王子倒是喜歡跟郎畫師置氣。”胤祥輕輕一瞥:“皇上倒是很喜歡争我的寵。”胤禛坦然點頭承認:“是啊,所以王要好好寵我呢。”胤祥仗着旁邊也沒什麼别人,蹭到胤禛身後,雙手沿着胤禛腰帶,從後面環抱在胤禛腰上,準備就這樣和胤禛黏在一起走回養心殿:”這樣夠不夠寵。”胤禛别了别嘴:“回養心殿後可以更寵一點。”說完從身後将胤祥背到了背上,一起走回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