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蠱毒之前的身體損傷不會再自動修複,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種蠱毒所帶來的伴生能力顯然弊大于利。
琴酒沉思。如果隻是為了避免成為實驗品,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還有可能會伴随一生的慢性疾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在經常直面危險的情況下,擁有一個健康無傷的身體才是生命最大的保障。
琴酒停下腳步,叼在口中的煙還未燃盡,這條通向特護病房的路,似乎有些漫長。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自己能活多久……
‘你渴望的東西在我手裡。’
‘如果我帶着這個秘密一起入土,你會不會很不甘心?’
‘一旦被我發現蹤迹,你們的噩夢,就開始了。’
琴酒回憶起那天塗山岚對着竊聽器說過的話,她是在宣戰,但她為什麼這麼笃定,對方一定會來找她?
她從不怕自己會暴露,她怕的是自己壽命太短,所以用一個秘密把所有人都吊了起來,隻怕那些人不敢來找她。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需要組織的庇護?是認為自身實力不足,還是她的能力存在某些缺陷?
為什麼這麼急切?
槍械,炸藥,一個未經過訓練的普通人手持熱武器,隻要他知道如何打開保險,如何射擊。
掌握簡單的兩步,就能對人造成威脅。
‘目标一直身處封閉的環境,沒有接觸過電子産品和武器,就像數百年前的古人一樣。’
她一定還隐瞞了些什麼,在不确定組織會與她合作的情況下,是什麼讓她笃定自己能解決這些麻煩?
還有莊園裡那些看似死于中毒,卻查不到任何毒藥攝入的屍體。
琴酒來到病房外,隔着透明的玻璃能看到短命的漂亮娃娃正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呼吸間帶起胸腔的微微起伏,似乎睡得很好。
你在害怕嗎?塗山岚。害怕那些還沒能掌握的,未知的東西。
敏銳察覺到自己正被一道目光注視着,塗山岚睜開眼睛,一轉頭,剛好對上琴酒的目光。
塗山岚微愣,随後眉目間彎起柔和的弧度,像春日裡,感受到溫暖綻開的花朵般露出笑意。
琴酒打開門走進去,扶起座椅,一疊報告順手放在了床頭櫃上,問:“怎麼不休息。”
塗山岚的臉色還有些發白,一雙眼睛卻盛着光,聲音細細的壓在喉間,小聲回答:“太疼了,睡不着。”
琴酒将手伸進風衣口袋,潔白的手帕裡躺着根細長的金針:“又沒說不讓你止疼,其他的針呢?沒帶出來嗎?”
“帶了,但是…”塗山岚眨了眨眼睛。
“但是覺得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止疼後雖然更利于戰鬥,但會導緻無法及時掌握傷情。我不能太依賴它們,當這種依賴變成一種習慣,就會很危險。”
這不是很明白嗎。琴酒暗付,怎麼還這麼喜歡冒險。真是說一套,做一套。
看着她認真複盤,吸取教訓,雖然知道口頭改正和真的發現問題是兩回事,還是感覺包裹着柔軟心髒的堅硬外殼被鑿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那句帶着嘲諷的‘你居然還會吸取教訓’在口中盤桓了幾個來回,還是咽了回去。
琴酒沒有再接話,隻是把包裹着金針的手帕遞給她,拿起床頭櫃上的一疊報告離開了病房,隻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