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是，讓自己去看他才能接着進行下去吧，孟玳這樣想着，試探地朝前喊了一聲。

“許澈？”

許澈依舊蹲着沒吭聲。

孟玳有些着急，邊朝前走邊将背上的書包掄在了地上，他走到許澈旁邊，側着頭觀察仍舊蹲在地上的人。

他的頭埋在膝蓋與臂彎之間，孟玳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這時候是準備惡作劇還是，哭鼻子。

孟玳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覺得自己的想法多少有些發散，明明知道許澈有事沒有才是現在的第一要緊事。

“你怎麼了？還能站起來嗎？”孟玳輕拍了下許澈的肩膀，沒聽到有人應又接着問，“許澈？你不能是哭鼻子了吧？”

“哭屁，你才哭鼻子了。”許澈擡起頭說道。

“那你低着頭幹嘛。”孟玳看了眼他有些發紅的鼻頭，心裡明鏡似的問道。

“我吃...你等着幹嘛呢，拉我一把。”許澈沒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坐到了雪地裡，“剛這有顆石頭，我腳直接踩石頭上了，疼死我了。”

孟玳手在雪堆裡摸了兩下，盡管隻是摸到一些小石子，但還是順着許澈的話頭來了。

“所以你為了你的形象着想，直接蹲到這了是嗎？”孟玳看他生龍活虎的模樣放下心來，跟着蹲在了他的身旁，胳膊圈着膝蓋，歪着腦袋瞧着他反問。

許澈沒吭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孟玳也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有雪花輕輕劃過了許澈的臉頰，許澈從地上起來，學着孟玳的模樣也圈住了膝蓋。

“覺不覺得你這樣像個鹌鹑。”許澈來回墊着左右腳緩解剛剛踩到石頭的痛感，整個人因為動作而左搖右晃，看着有點準備向前走的架勢。

“那你覺不覺得你現在像是企鵝學步，還是個胖頭企鵝。”孟玳看着他的動作笑話道。

“那就讓你感覺一下胖頭企鵝的威力。”許澈停止了左右來回搖晃的動作，筆直地朝着孟玳倒了過去。

孟玳沒料到他會突然朝自己撞過來，整個人向後倒的過程中隻來得及散開雙臂。

他胳膊後撐着地，看着這個倒在他小腿上的人無奈地笑出了聲。

“你幼稚不幼稚啊？”孟玳伸手推腿上的許澈，沒看到他有起來的動作，于是壞心思一下子蹿了出來，推到一半又收回了力氣。

許澈一直都在蹭着孟玳的力氣，整個人跟塊泥巴一樣你扶我就起，這會兒肩膀上的力氣突然沒了，他又受着重力的影響一下子倒回了孟玳的腿上。

一聲悶哼響起。

盡管被砸的是自己，孟玳看着龇牙咧嘴的許澈還是笑成了一朵花：“讓你不起來。”

“你好意思說我幼稚？”許澈松開了緊抱着的腿，自己伸胳膊從孟玳腿上支了起來。

“彼此彼此吧。”孟玳稍微分開些腿，胳膊搭着膝蓋，一臉閑适地看着乖乖坐地上的許澈。

許澈沒應他的話，他也沒另起話頭，側過頭看向了遠方。

遠處有個男孩子一直和一個女孩子并肩走着路，估計是講到什麼有趣的地方了，那個男孩子手舞足蹈地朝女孩子比劃着什麼。

那個男孩子說着說着就停下了步子，孟玳看着他，以為他是要準備什麼驚喜，他朝右看了一眼，準備帶許澈一起看熱鬧。

許澈不知在想什麼，低着頭一動不動。

孟玳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許澈沒有擡頭也沒有出聲，他看着他頭上的發旋，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擾他。

于是他咽下了已經到嘴邊的話，扭回頭繼續看着剛剛那兩個人。

看樂子的情緒突然就沒了，預想中的驚喜也沒有出現。孟玳看着那個男生晃了晃旁邊的樹，看着那個女生被淋了一頭雪，又看着那個女生一臉惱怒地追着那個男生打，想不明白剛剛是哪裡覺得有趣。

許澈伸手接了兩片雪花，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

有股風吹了過來，他直接将圍巾扣在臉上，透過圍巾聞着冬雪的味道。

有點冷，卻透着些天然泉水的味兒。

“你走不走啊？”孟玳突然開口。

“去哪？”許澈沒聞夠，依舊仰着脖子感受着雪花落在臉上時的觸感。

“上學啊，今天分班。”孟玳說着從雪地裡站了起來，屁股已經濕透了，他向後扭脖子看了一眼，從上面扣下來兩小塊兒冰晶。

身上的雪因為動作抖落不少，他沒再拍，挪着兩條腿走到了剛剛扔書包的地方。

幸好書包是黑色的。

孟玳拎起了自己的書包，許澈的書包在不遠處，他順帶着朝那邊走了兩步，将他書包也拎了起來。

“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許澈拍了下腦門，有些懊惱的說。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自習也快遲到了，他又來回留戀地看了一圈四周，朝遠處的孟玳揮了揮手：“幫我拿一下，謝謝！”

孟玳朝他揚了揚手，在距離他不遠處，直接将手裡的書包扔了過去。

書包直接掉到了許澈面前，許澈沒接，反倒是向後蹦了兩下。

他撓了撓屁股上的一層冰渣，上前兩步撿起了還在地上躺着的書包，胳膊使力，直接甩在了背上。

“走了走了。”孟玳壓着自己的書包，從許澈身邊跑過去的時候抽空說了一句。

“等等我啊。”許澈沒顧上拍身上的雪，跟着他的動作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