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蒂尼送走皮爾洛，調整好情緒後接過弗朗西斯科手裡的大兒子。

克裡斯蒂安已經8歲了，小男孩的重量可不輕。

被爸爸抱着的克裡斯蒂安甩了甩腿，朝弟弟做鬼臉，逗得丹尼爾咯咯大笑。

弗朗西斯科抓着丹尼爾的手做爪子狀：“嗷嗚！”

丹尼爾奶聲奶氣的跟着學：“嗷嗚~~~”

馬爾蒂尼笑了起來，把眼睛裡的擔憂好好藏起來。

他把兩個兒子哄睡着，熱了一杯牛奶來到弗朗西斯科房裡。

小孩正坐在桌子前做作業，專業書翻開着，還有整齊的草稿。

雖然已經看過許多次，但馬爾蒂尼還是會覺得有些神奇。

小孩在訓練場上，在食堂裡，或者是在内洛的一條平平無奇的小路上時都能十分的歡快活潑的鬧騰起來，他的笑聲總給人一種他好像是隻沒心沒肺的小狗狗的錯覺。

他應該歡快的奔跑，搗亂，沖陌生人叫。

但其實弗朗西斯科做事的時候很有條理。

會搭配衣服，鞋子，也會整理發型（雖然現在這是馬爾蒂尼的工作了）。

他的房間永遠整潔有序，他會給每一個玩偶找到合适的地方，睡覺的時候弄亂了也會在第二天回歸原位。

書桌也是，他雖然愛在床上和床底下看書，但他的書包和書桌都很整齊，沒有翹邊的書頁，沒有亂放的草稿，沒有随時消失的鉛筆橡皮。

越是了解，就仿佛知道的越少。

他把牛奶放在書桌上，在窗邊的沙發上坐下，窗台上放着小孩從花園裡剪回來的鮮花和一本最新的足球雜志。

弗朗西斯科握着筆回頭沖他笑：“保羅！”

于是馬爾蒂尼也笑了起來：“琪琪。”

他們不是要聊天，隻是簡單的确認對方的存在。

安心，開心。

弗朗西斯科敲了幾下鍵盤，又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燈光下看書的馬爾蒂尼，心滿意足的回頭繼續做作業。

他做作業的速度很快，不到十點半就完成了全部，喝掉牛奶，洗杯子，漱口，鑽被窩。

他在被子裡蛄蛹着貼住馬爾蒂尼：“保羅！”

小狗眼睛亮亮的，對男人的留宿歡迎極了！

馬爾蒂尼擡起手給卷毛小狗順毛，柔聲問道：“今天過的好嗎？”

和皮爾洛說沒事的弗朗西斯科在馬爾蒂尼一問之後就立馬癟嘴：“放學的時候有兩個男生故意撞我！”

他把手伸出被子，比劃出小雞手，眉毛都豎起來：“他手裡還拿着東西，故意撞我的屁股！”

馬爾蒂尼的臉徹底拉了下來。

之前聽皮爾洛說的時候他最多以為是男孩子之間帶着摧毀惡意的碰撞！

不是這種！該死的！下流！東西！

馬爾蒂尼氣炸了！

“我要去和你們校長談談！這種人怎麼能來上大學！”

馬爾蒂尼抱住弗朗西斯科，擔憂地問道：“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别的嗎？不要瞞着知道嗎？寶貝在學校裡遇到什麼事情了都可以和我說。”

“我能解決。”弗朗西斯科擡起下巴，額前的劉海也跟着一起神氣地飛揚。

“我們琪琪最厲害了！”馬爾蒂尼立馬大聲誇誇！

弗朗西斯科又蛄蛹了一下，把自己塞進馬爾蒂尼懷裡。雖然放了大話出去，但他的确有點兒不舒服。

他小時候看多了下流的事情。在貧民窟，根本就沒有底線這種東西。

也許有小孩能幸運的獲得親情，友情，但弗朗西斯科見到的最多的是為了買酒而把自己妻子女兒甚至年幼纖細的兒子推出去的男人。

如果不是遇到了養父，他會讨厭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

他喜歡年長者的擁抱也是因為養父養母。

弗朗西斯科揪着馬爾蒂尼的睡衣領子，終于願意袒露出一點自己的過去：

“我五六歲的時候，但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幾歲，我記得姐姐的爸爸媽媽終于下地獄了，但我們沒吃的，餓了兩天後姐姐換上媽媽的抹胸裙子去街上……”

小狗發出嗚咽聲，馬爾蒂尼立馬把他緊緊地抱住。

“……那時候我不懂，長大了才明白。但幸運的是我們遇到了爸爸！”

弗朗西斯科聲音猛然提高，清亮愉快：“來我們那區和另一個年輕球員簽合同的爸爸回家的時候看到，他跑過來脫下身上的運動服給姐姐披上，又問我要不要踢球，他是足球教練，覺得我很有天賦。”

他擡頭，焦糖色的眼睛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發出蜂蜜一樣甜蜜的光澤：“姐姐後來告訴我的，其實那時候我拿着姐姐給我用報紙纏着的球在地上滾來滾去，說那時候我瘦的像猴子，哪裡看得出來什麼天賦。”

“但我們有家了！”小狗腦袋在馬爾蒂尼胸膛上蹭了幾下，偷偷抹掉眼淚，卻被年長者輕易的發現，懷抱收得更緊。

他對那天的事情其實印象不深。

隻記得爸爸胖胖的肚子，抱着的他手臂也是肉肉的，軟軟的，像世界上最好的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