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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之淵内,迷霧重重黃沙翻滾,這裡隻有風吹動沙粒的聲音。
一處斷壁殘垣内,黃沙已經淹沒到了柱子的半截,沙面突然蠕動着像是有什麼要鑽出來。
唰——
一隻蒼白的手從松動的沙土裡探出,手臂伸出來後胡亂的抓着周圍的空氣,直到摸到堅硬的石塊後緊緊抓着用了一拽。
經曆了歲月的建築沒有承受住這股拉力轟然倒塌。
手臂僵在原地沒有動作,顯然是地下的人也聽到了這股聲音,他似乎有些惱怒,手臂伸直紫色的力量逐漸浮現在掌心。
對着天空發射那股力量,倒塌的殘垣再次破碎,恰巧稍微結實的闆牆落在手臂旁邊,手臂緊緊扣住闆牆一角猛的用力。
沙粒徹底翻湧,從沙粒裡鑽出來一個赤裸的人,他劇烈咳嗽着,從嘴裡吐出一些黃沙。
少年跪坐在地上,月灰色的雙眸四處打量着一切,有些茫然也有些無措。
他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額間鵝黃色的零印閃爍,少年懵懂的目光突然有了神,他想起來了,他本來是重零然後附體了這個人,至于其他的他完全就沒有印象了。
心境之中,念無陡然睜開雙眼,擡頭看向漆黑的心境上空露出略顯疲憊的笑意,終于醒了。
身後傳來一聲略顯低沉的嘶吼,高大的重零緩緩走過。
經過長達千百年的自我吞噬,重零本身的意志差不多被煉化,得到的命令是讓這具身體保持清醒,然後一直走下去。
念無本想從地上站起來卻一陣暈眩,身體迅速的虛幻讓他不得不重新坐下,扶額緩了會才緩緩挪到奎因身邊。
“因。”
念無的手輕輕放在人的臉頰上,俯低了身子長發落在人臉側。
“我們成功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得靠你自己了。”
零力緩緩浮現在念無掌心,奎因的額際逐漸浮出一枚翠綠的珠子。
“我把心境裡的這段記憶給你封印了,畢竟你不喜歡讓你感覺麻煩的記憶。你要是醒過來看不見我說不定會很苦惱。”
但那枚翠綠的珠子封印程度很薄弱,或者是隻要原主人有個念頭都能破開封印。
“我可能得消失一陣子,不過安心,我會一直在這裡。”
念無垂簾眼神有些不舍,俯下頭顱蜻蜓點水般吻在睡夢中的人唇上。
重零已經再次遊蕩過來,念無擡手對準那重零釋放僅存的零力後徹底消失在心境之中。
“因,我記得你好像不太喜歡黑色,這次給你做一件白的。”
外界,赤裸的少年在無極之淵漫無目的的行走,這裡到處是霧氣,分不清哪裡是路。
突然他停下腳步,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突然出現的墨藍色臂護上面有兩條可調節的綁帶,上半身衣服呈現白色流線型垂下金邊勾勒,黑色長褲隐藏在疊穿的衣擺内。
少年微微擡起遮住自己視線半邊天的帷幔,熟悉的把半透的白簾拉開,然後又重新合上。
他喜歡這個。
少年擡起腳拉起衣擺原地蹦跶了幾下,衣服非常合适,褲子和鞋子也是,雖然不清楚怎麼來的但是就是這麼有了。
腦子裡蹦出了聲音,因,好像是這幅身體本來的名字,全名叫做什麼來着?少年翻找這身軀的記憶,模糊不清,斷斷續續。
在記憶的某個角落裡,那個名字看出來如果自己再不出來整個記憶都得被翻個底朝天。
奎因。
奎因找到了,他叫奎因,不管怎麼說這已然成為了他的名字。
他是奎因,他是重零,這是他的身體,從誕生就如此。
記憶開始混沌的攪和在一起。
奎因不再是漫無目的的行走,他想要從這裡出去,但是四處都是迷霧,好像走了但是又好像沒有。
在這裡時間已然沒有概念,隻知道天色貌似暗了些,應該到晚上了吧,奎因擡起頭,想透過濃霧看見外面的星空,但什麼也看不見。
奎因閉上雙眼,零力覆蓋全身,猛的加速在無極盛地奔跑了起來,既然眼睛無法分辨,那就隻能靠直覺。
靠零的本能。
無極之淵不遠處,一位婦人雙目無神淩亂的倒在地上,脖子上的痕迹已經表示此人已沒了生機。
面前的男子陰狠的咒罵,甩了甩手拿出鐵鍬開始挖地。
挖到半人高時一陣冷風吹過,男人打了個寒顫擡手警惕的張望,确認沒什麼東西繼續埋頭挖坑。
奎因站在樹陰裡,月灰色的雙眸閃爍光芒,男人的背上浮現着字,那是心境的字。
奎因緩緩擡起手,唇瓣微張露出獠牙。雖然這個想法或者說是說法有些奇怪,但是他貌似有些餓了。
明明零不會感到饑餓才對。
被轉換的重零嘶吼着離開了山上尋找自己的獵物,奎因看着半高的深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把那個死掉的人類丢進去。不過丢都丢了就這樣吧。
一股香甜的味道從山下飄來,奎因跟随着香氣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人類居住的城池。
奎因喉腔傳來低嗓的嘶吼,城鎮裡的重零們像是感應到什麼同樣做出嘶吼的回應。
遁入夜色,悄無聲息,重零奎因,入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