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都微微擦黑了,還是沒有人來。
元咪歎了口氣,看樣子巫女小姐是忙忘了。
“啧。”散兵靠在浪船的錨點上不耐煩的問他,“你說的人呢?遊一半掉海裡喂魚了?”
好毒舌啊少年。
“大概是忘掉了。”元咪甩了甩頭毛,試圖把飛過來的海鳥甩開——也不知道這鳥有什麼執着,非要站在他頭上——可憐元咪的頭還沒有它兩個爪子大!
散兵一揮手,雷電在空中炸響——海鳥差點變成烤鳥,對着少年啾啾叫了好一會,才恨恨的飛遠了。
看得出來罵的很髒。
也不知道他們倆語言互通後誰輸誰赢——不如,聯覺信标?
好主意啊!
“喂,我說,”散兵看他心不在焉,還以為他是被那海鳥騷擾怕了,真以為自己是塊白絨絨的小餅幹,要被一口吞掉,“你來這裡做什麼?”
在轉移注意力呢。
“聽說這裡很有曆史韻味,所以來看看。”元咪無辜的眨眨眼,“好吧,也許我是教令院的學生,來這裡整點論文。”
散兵冷眼斜他一眼,“那你不如去碼頭整點薯條,也比來這裡有意義——好歹還能讓你心靈和肉·體一遍滿足。”
——乞讨,呸,從别人手裡搶薯條别稱心靈滿足是吧?
元咪仔細思考了一下,發現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不過很顯然,他沒信。
雖然本來也沒準備讓他信。
“嘛,就當我好奇吧。”元咪把自己前爪擡起來甩了甩,地上偷偷鼓起一個小沙包,裡面正是一隻小螃蟹。
“紫色還蠻漂亮的。”元咪誠懇的評價,“比我之前在府裡見過的一些布料好看多了。”
神策府會定期給将軍量體裁衣,盡管要突出将軍的威嚴,仙舟也确實有男性穿紫着紅的傳統風俗,但是青簇上次帶來的那個新潮設計師确實是有點太潮了。
潮到讓老人家覺得自己有點風濕。
——這人還是神策府禦用設計師推薦過來的,據說有些設計非常富有想象力和靈氣,可以給将軍設計一些常服。
最終成稿出來确實很不錯,但是,當初選布料的時候确實差點讓老将軍閃瞎眼。
隻見衆多布料樣品一字排開,赤橙黃綠青藍紫,各個都直逼熒光色,還有那閃到要讓人戴墨鏡看的金色布料。
真不愧是,金色傳說!
卷卷說他啞口無言。
其實有時候,看看設計稿就夠了。
委婉JPG.
所以究竟為什麼要讓将軍自己選布料啊!
景元隻得挂着職業笑容,從一堆閃到花屏的布料裡挑了兩個最不起眼的。
設計師頓時大力誇贊将軍好眼光,把這個顔色的典故一籮筐的倒出來,再不着痕迹的全誇到他身上。
景元也順着和他聊了下去,從顔色到深淺再到設計理念,直把設計師聊的祖宗十八代都吐出來。
走之前小年輕還拍着胸脯保證絕對好看,就差自己住将軍府每天踩老式古董縫紉機,再時時彙報工作進度了。
都是好孩子呢。
元元神遊天外,散兵卻皺了皺眉。
“就這?”
“嗯啊。”元元擡頭看他,“就是來看看。”
别是看着看着把自己看丢了。
那群滿嘴仁義道德的家夥可不會回來找一隻貓。
“他們知道你會說話?”散兵冷不丁問道,“一隻會說話的貓,别被當成妖怪扔出去。”
元咪仔細想了想,仙舟的大家沒見過他變貓,變貓後家裡除了魈沒人聽過他開口說話——他登時理直氣壯的回答道,“當然不知道。”
“我就知道。”散兵哼笑一聲。
“其實還是有人知道的啦——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我丢了。”元咪狀若傷心,言語間透出幾分哀怨。
真是,好久沒用這一招了,有點生疏。
“他估計巴不得把你這個小怪物丢出去呢——你擔心這些做什麼?”散兵嘴上絲毫不留情,卻見小貓咪耷拉着腦袋,半晌不理他,又有些别扭起來。
“戳中你心事了?那你可真是軟弱啊。”
元咪終于理他了,眼中卻是堅定的光芒。
“他不會。”
散兵幾乎見到了當初那個自己,聽見丹羽逃走後的第一反應也是這樣堅定。
可是,結果是什麼呢?
“隻有愚蠢的家夥才會信他們的謊言。”散兵的聲音微沉,“他估計找你兩圈,不,連兩圈都不需要,坐在船艙裡聽别人彙報兩句就夠了——這裡可是踏鞴砂。”
這裡可是踏鞴砂,稻妻人早知道它的威名,又怎麼會派人來仔細搜查,不,他們甚至連人都不會派。
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在這裡停泊,讓這隻貓跑了出來。
不,也許……
“說不定他們就是要把你丢在這裡,好讓你喝了髒水,順理成章的毒死你。”
連身邊人都不說的秘密,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隻見了一面的陌生人?就因為我把你從水邊撈走嗎?
真是,蠢的可憐。
“我知道不能喝!”小貓咪試圖狡辯,被散兵瞪了回去。
“他肯定會來找我的!”小貓咪還在試圖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