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願走入條條框框中。

貝希摩斯無言以對。自從來到提瓦特，他僅有的人的年歲跟千年起步的龍蜥歲月相比，實在微不足道。他已經習慣了那樣自由野性的生活方式，對比之下，那維萊特都比他有個人樣。

“那他們呢？”

“什麼？”

“那些家夥這樣做，就沒有什麼後果？”

那維萊特回答：“他們會依照律法得到相應的刑罰。”

“死刑？”

“……視情節而定，過于嚴重的當然是死刑。”

貝希摩斯點點頭，走向了窗戶，縱身離開，他今天有跟那維萊特說過，想去看看楓丹的龍蜥群。

而他身後，那維萊特默默移開了視線。

……有點心虛。

那維萊特當然沒騙人，最高審判官不會騙人，但僅僅是沒有将事情說全就已經很令他緊張。幸好他就算緊張也不會表現出來，也沒人能看出端倪。

楓丹的死刑其實形同虛設，至少已經百年沒有被送上斷頭台的人了，前代水神将有罪者放逐到水下之地——梅洛皮斯，那已經是嚴重的懲罰了，幾乎沒有人會再回到水面上。

*

一隻背上長有珊瑚枝、渾身毛絨絨的深藍色龍蜥潛入水底，關節四肢附有鱗甲，和龍蜥比它的體型更接近與蛇，誰讓他過去唯一見過的魔神就是大蛇呢，進化方向難免被帶偏了……

貝希摩斯縮小了原身，他當然能縮小，之前拒絕那維萊特的請求，單純就是不想讓他看。

楓丹境内的水域流經大半領土，貝希摩斯一路潛遊到伊黎耶島，島上生長着大片鈴蘭和一棵小小的晶藍嫩柳。

他大概在這裡呆了三次月落。

混進龍蜥群之後，貝希摩斯勉強弄懂了，那株嫩柳是那維萊特種下的，根系聯通水脈，也能讓楓丹的水龍蜥聯絡那維萊特。龍蜥是有自己的語言和發音體系的，但是這一支龍蜥的語言明顯還停留在千年前，沒怎麼發展。

話說回來，楓丹的龍蜥群好笨。

大部分智商隻有人類五六歲孩童那般，表達能力更是災難，也難怪那維萊特找不到認同感，畢竟交流都困難，那維萊特想和它們交談估計隻能通過水元素，畢竟那維萊特是人類的身軀，又不能跟龍蜥那樣通過鼻腔共鳴‘說話’。

貝希摩斯将懶洋洋貼在地面的尾巴收起，試圖靠近嫩柳聯系一下那維萊特。他倒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想試試這小柳枝。

光明正大地舉動讓許多龍蜥都投來了目光。

本地龍蜥群的首領是一隻雌性龍蜥，它弓起身背，發出嘶吼，試圖驅逐這隻剛進入族群不久的龍蜥。

沒有效果，它就率先發起了攻擊。

貝希摩斯可不客氣，立馬躲避，開始反擊。

沖刺撲身撕咬，這樣比較原始的攻擊方式還挺能活動筋骨的。力量上無法取得優勢，龍蜥首領開始汲取水元素力，這次它的同伴們也一起跳下來幫助它。

烏泱一片的巨獸令地面上的石子都跟着震顫，它們圍獵起逾越的陌生龍蜥，周圍的小動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都感受到了危機紛紛竄離。而在貝希摩斯視野盲區，晶藍嫩柳的水色葉片晃了晃。

如此劇烈的水元素力量波動，觸發了葉柳上的細密法陣。

貝希摩斯倒是很懷念撕咬同族的日子，那些魔神可不會跟他這麼玩，雷神的從者隻會拿薙刀砍他，大蛇有這個體型但從來不會這樣做……

多難得啊，于是貝希摩斯興奮地迎了上去，一時間飛砂走石、勁風折木。

龍蜥的血是深藍偏紫色的，滴落在地上會使土地發生貧瘠化的轉變，事實上龍蜥的栖息地最終都會慢慢演變成這樣，隻是血液加速了「聖土化」的過程。

在這片可憐的楓丹土地徹底荒死前，有人趕到了。

湍急奔流的水像是千鈞重的峰石——是那維萊特，垂柳聯通着水脈，是水龍蜥聯絡他的途徑，也是他留下的一道保障。

來得好！

貝希摩斯接住了這一擊，恢複了原本的碩大體型。本來他就想打這一架的，隻不過那維萊特的性子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那維萊特渾身濕漉漉的，一看就知道是順水急匆匆趕來的，甚至沒來得及将身上的水剔掉。

他浮立于巨獸身前，仍覺困惑，這是怎麼打起來的。

而未等他詢問，龐大的龍消失了，影霧之中，有人握着冰雷元素凝聚的刀向他急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