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結果基本明了,但保險起見,森鷗外還是多問了一句:“我說的是新任首領。”
得到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哪來的新任首領?”
“抱歉,聽大家都在讨論下任首領,我以為人選已經定下了,是我多嘴了。”森鷗外假裝失憶,将所有人都沒遺忘的信息作為突破口,“我負責老首領的屍檢,有些疑點尚不明确,想進行近一步現場勘查。”
在「下任首領未定」的認知下,還是謹言慎行為妙。
盡管可能性幾乎為零,但萬一新任首領是他們的共同癔症,在這個微妙的節骨眼上不小心就會惹上大麻煩。
用老首領當幌子蒙混過關,二人順利進入首領辦公室。
屋内不見白發少年和發帶少女的身影,但這點不能說明什麼。
辦公桌上的财務報表、偏題原本位置的筆筒、被撕成長條的床單……
諸多線索證明他們的記憶并非虛假。
走進辦公桌,森鷗外玩味地捏起筆筒,靠近底部的位置清晰可見一排深深的牙印:“廣津先生,你認為如何能夠讓兩個人的記憶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廣津柳浪以常規思維推測:“應該是能夠消除記憶的異能力。”
森鷗外笑容不減:“那為什麼偏偏是我倆保留了記憶?”
“我們未滿足消除記憶的條件,或者我們恰好觸發了解除失憶的條件。”
筆筒被輕置于老首領慣用的位置。
“可是,意義是什麼呢?”
廣津柳浪答不上來。
大張旗鼓地胡鬧一番,篡位成功又把大家搞失憶,沒有十年腦血栓幹不出這種事。
除非還有另一方盯着首領之位。
但還是那個道理,有必要盯着港口Mafia這一畝田嗎?
“我稍微調查了一下,暫時沒有查到任何關于他倆的情報。”森鷗外挂起惡作劇的微笑,絲毫沒有被卷入詭異事件的慌張,“搞不好我們的新首領真是神明哦?”
廣津柳浪皺眉:“連名字都查不到嗎?”
白發少年交予的追債證據,其中沒有透露他的真名,落款處隻有一個玩鬧般的「大文豪」,且不論真假,這條線索的信息量相當于署名「桃太郎」,約等于沒用。
唯一掌握的線索是發帶少女叫「裡器」,聽起來像代号。
森鷗外不緊不慢地透露獨家情報:“雖然查不到,但他把名字告訴我了。”
“是什麼?”
“「神宮寺千夜」。”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願力形成極短的咒。
生者的呼喚借由信仰之力向天際傳遞,頃刻之間,一道潔白的身影仿若飄落的雪花般在空中乍現,在他輕盈落地的途中,耳畔的發絲受力向上掀起,露出一雙非人的尖耳朵。
“啧……”
“偏偏在寫到到高潮部分呼喚我的名字,感激吧,我連筆都能為汝等放下。說吧,特意直呼大文豪的名諱,何事相求?”
熟悉的童音,帶着一絲陌生的不耐。
“若是寫作相關的問題,我會耐心地聽完你的祈禱。”
在創作被打斷的埋怨中,神宮寺千夜睜開眼睛,入目是兩張震驚的面孔。
似曾相識,但有些記不清了。
他定睛瞧了幾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是你們,那個野蠻的組織——我記得是叫碼頭Mafia?”
“BOSS,是港口Mafia。”廣津柳浪還沒從變故中緩過來,糾正全靠本能。
“抱歉,但既然我是首領,組織叫什麼都可以吧。”
“……您開心就好。”
神宮寺千夜環視一圈,認出是昨天朗讀《罪戾》的場所,立即判斷出地點是首領辦公室:“怎麼了?屍檢報告出了?還是追回盤星教欠的尾款了?”
“有一部分,但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向您彙報。”森鷗外答道。
神宮寺千夜雙手一撐,坐在辦公桌上:“說吧。”
森鷗外借着彙報的名義打探道:“在此之前,我想詢問BOSS,呼喚真名您就會出現嗎?”
“呼喚真名才能出現,但不一定,選擇權在我。”神宮寺千夜悠哉地晃着腿,“如果同時有上百個人喊我,我不可能把我切成上百份。”
但現實是上百年才才有人喊他一次。
别說七福神了,人類呼喚夜鬥的頻率都比他高。
上任神器輕苑曾表示,使用筆名是聰明做法,不然收到小廣告傳單的倒黴人類看完作品成天喊他的真名,他肯定會被吵得頭疼。
但他不理解,喊他名字說明足夠喜歡,為何會嫌喜愛之聲吵鬧呢?
“明白了。”森鷗外了然點頭,随之将困惑誇大數倍演出來,“對了,組織内部很多人都忘了您和另一位小姐的存在,但我和廣津先生卻記得,您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神明和神器會被生者淡忘,你們是異能力者,所以沒有忘記。”神宮寺千夜如實回答,壓根兒不管人家信不信。
他垂下眼簾:“但這确實是一個問題,次次和普通人解釋新首領是誰很麻煩。”
思索片刻,他想出一個絕妙的解決方案。
“把我的照片貼在總部門口,如何?”
森鷗外:“……”
廣津柳浪:“……”
感覺人走了有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