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伏特加一時茫然。
琴酒思忖着補充:“應該是眼睛,有點熟悉。”
對琴酒說的話,伏特加總是很重視的,因此他認真地回憶了一段時間,才搖搖頭:“在來這裡之前,我沒有見過他,應該也沒見過長得像他的人。”
琴酒點頭,論起記憶力,伏特加能當上醫生,自然是不錯的,而他自己以前算得上過目不忘,但現在腦子時不時出問題,在這方面還是比較信任伏特加的判斷。
“要是大哥你覺得眼熟……可能是之前見過吧?”伏特加繼續說道。
他知道琴酒的記憶力不太穩定,“見面不識”這樣的事情是很可能發生的,雖然這段時間他們幾乎形影不離,但他認識琴酒畢竟還不滿一年,完全有可能是琴酒之前認識的人……隻是被他忘記了。
琴酒再次點頭,然後自顧自地陷入沉思。
排除他上輩子的熟人(對那些人,琴酒的記憶倒是非常清晰),琴酒認識但伏特加不認識的人,就隻有曾經在資料上一掃而過的照片。
這麼說來,這位諸伏警官的弟弟,要麼是已經被處死的卧底,要麼就是組織成員(同樣可能是卧底),這麼一想,他和這位鄰居真挺有緣分的。
他對那些臉的記憶實在太模糊了,琴酒撐着腦袋,默默地陷入沉思,伏特加對他突如其來的神遊已經見怪不怪,很自然地開始收拾餐桌。
銀發男人坐在桌邊,繼續沉思了十幾分鐘,才恍然地眨了眨眼:“啊。”
這麼說,要是……當時他的态度再堅決一點,現在諸伏警官可能已經和他弟弟團聚了——又或者他弟弟已經被琴酒殺死了。
如果諸伏警官知道,自己剛才積極提供禮物建議的“孩子”,就是殺死弟弟的罪魁禍首,不知道會怎麼想,建議把禮物換成炸彈?
真是諷刺。
“大哥你想到什麼了?”伏特加聽到聲音,一轉臉,看到琴酒臉上浮現出一種莫名嘲諷的笑,再次茫然了,“和組織裡的事情有關嗎?”
他不知道琴酒在想什麼,但光看對方的反應,就覺得八成是組織的事,之前幾個月伏特加基本上沒參與具體行動,可琴酒為組織操的心他都看在眼裡,他深知自己醫療道路上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琴酒恍然回神,但隻是看了他一眼,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伏特加連忙說道:“不管是什麼事,您還是别想太多了,我們可是來修養的。”
見琴酒默默地點頭,伏特加稍微放松了些,轉換話題道:“不過我覺得隔壁這個鄰居還挺好的,要是和組織無關的話,到時候一起過年也不錯啊。”
這話一出,琴酒莫名其妙地笑了聲,雖然是在笑,卻滿是嘲諷意味,伏特加被笑得後背一涼,頓時不敢說話了。
好在琴酒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常,他按了按太陽穴,露出安撫的神色:“沒事,想到了一點……好笑的事情。”
他那樣的神情,與其說“好笑”,不如說“可笑”更恰當,但伏特加無心糾纏,甚至都沒問是什麼好笑的,隻是連連點頭:“哦哦。”
見他這樣,琴酒顯得有些無奈,他想了想,語氣平和地說道:“過年就不必了,你喜歡他的話,平時可以去找他,别說不該說的。”
伏特加如蒙大赦:“也說不上喜不喜歡的,畢竟是鄰居,所以……我會小心的!”
以這位鄰居的頭腦,真要追究的話,伏特加能不能保密得了實在不好說,但對方看着并不是想要深究的樣子,刻意逃避反倒不好。琴酒有點出神地想。
這樣想來,倒是多虧了伏特加确實什麼都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前因後果,肯定會露餡。
琴酒這樣想着,随手給烏丸蓮耶發了條消息。
“申請蘇格蘭相關的全部資料。——Gin”
發完他就放下手機,并沒有等對面的回複。
多和孩子交流也是論壇裡多次強調的重要建議,可惜對琴酒來說實在很難辦到,不僅是他自己的性格問題,還有烏丸蓮耶也很忙,加上訴諸文字的交流總不能太随意,目前來說,他和兒子之間的談話更像是純粹的上司和下屬,還是不太熟的那種。
或許能在這段時間有所改變。
次日就琴酒收到了來自boss的資料,郵件正文寫了句“好好休息”,他稍作思考,覺得看點文件算不上耗費精力,于是就打開附件檢查起來。
琴酒初次見到蘇格蘭資料的時候剛醒沒多久,許多事情都未深究,回憶起來也有些模糊,此時再看,除了那張臉有些眼熟之外,基本上完全陌生。
他随手一翻,便确定了對方确實就是諸伏高明的弟弟,當時進組織用的名字也是假名,代号蘇格蘭威士忌的男人在組織的資料裡沉默而危險地笑着,與諸伏高明口中那個溫柔的弟弟大相徑庭。
再具體看下去,負責追殺蘇格蘭,并因此上位的萊伊在一年後被發現是卧底,已經跑路,另外一個看着也很可疑的波本則是被朗姆調走了——聯想到驚走萊伊的也是朗姆,不禁令人懷疑此人其實是組織内可疑人員的保護傘。
既然組織内的人員關系難以深入,琴酒便轉回來沿着諸伏景光這條線繼續查,甚至都沒有動用什麼手段,隻是查了下公開資料,就又翻到波本身上了。
……間諜前輩對新時代間諜工作的運行産生了強烈的質疑。
哦,日本的啊,那沒事了。
伏特加推門喊大哥出來吃飯的時候,就看到琴酒夾着一根煙,在對着電腦發呆。
他沒對抽煙這事多說什麼,而是道:“先吃飯吧,大哥,工作是做不完的呀。”
琴酒并未回話,而是按滅煙頭,歎了口氣:“……原來如此,這就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