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來到開封那晚,找人問路,結果碰上了張善初。”譚知風隻好開始半真半假的說起了那晚的事:“當然,我不知道那天他要跳河,或者說,有人要推他跳河。然後,就在這條麥稭巷的巷口,我們又碰到了你,你當時身上受了傷,暈乎乎的,不過,我們看見有人縱馬想要害你,好在,你躲開了。”
“原來如此。”徐玕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有了一點印象:“我覺得那晚我好像遇到了什麼事情,可是我怎麼都記不清了呢?”
“大概是你剛角抵完,身體不太好吧。”譚知風故作鎮定的說道,在徐玕面前談論起這件事,讓他忽然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當時,博也不了解徐玕的本事,所以他沒膽子直接對徐玕動手,甚至都沒有露面。
現在,博又和徐玕交了一次手,雖然當時在徐玕身體裡的是自己,但……這會不會讓博對徐玕更了解,也讓徐玕的處境更危險呢……
譚知風還在想着,展昭卻開口道:“徐玕,你瞧,知風相信你,我也相信你。現在所有和‘落魄山人’有關的人都死了,我必須要早點知道,那天你是否要去龍津橋,見張善初?”
“誰告訴你這些的?”徐玕反問。
展昭從袖中掏出一小片紙片,正是當晚博讓黃蛇襲擊徐玕時撿到的。
徐玕把紙片往桌子上一丢:“我隻知道,這個叫張善初的曾經問了我許多鐵匠鋪子裡的事,他也不曾告訴我是為了什麼。并非我有意隐瞞,先前你一再追問我我那晚的行蹤,我是實在沒有什麼印象了,隻能如實相告,而你也不曾問過我什麼落不落魄山。我又何必自找麻煩告訴你呢?!”
徐玕站起身來:“展護衛,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說罷,他最後又看了看譚知風,譚知風正低頭盯着茶盞,沒有看他。他轉過身,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忽然一頓,繼續道:“張善初是個好人,也是個聰明人。展護衛,如果我是你,我就去找找,看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
譚知風回頭一望,隻看見徐玕一個消失在屋門口的背影。展昭疲憊的呼了口氣,端起茶盞要喝,忽然發現,這回乳白的茶沫所化成的,卻是一個圓頭圓腦十分可愛的動物,它拖着長長的尾巴,撲閃着胖乎乎的翅膀,好像趴在軟綿的雲上,惬意的休息着。
展昭沉重的心情舒緩了些,對譚知風一笑:“知風,這……這是什麼?”
譚知風還在看着屋門處,那裡厚厚的布簾靜靜垂着,徐玕早不見了。他轉過頭來對展昭笑了笑,道:“是我家鄉那邊傳說中的龍神。會給你帶來好運氣的。”
徐玕走了,譚知風坐在展昭對面,和他一起飲茶。譚知風面對展昭不像面對徐玕那麼拘束,展昭也不瞞他,兩人自然而然的談起了案子的事。
展昭歎了口氣,道:“徐玕說得對,這件事就算我們奔忙到最後,案子怎麼判,西北戰事又如何發展,到底還是要看朝廷上官員們的意思,要看皇上的意思。咱們大宋立下的規矩,重文而輕武,因此才在戰事上屢屢失利。先前和西夏一同抵抗北遼,如今西夏卻反了,那李元昊是個窮兵黩武的狂暴之徒,三川口一戰他占了便宜之後,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隻是苦了邊關的百姓和那些兵士。”
譚知風聽的半懂不懂,隻能勸慰他:“展護衛,你也别太憂心,朝廷裡總是有好官,事情也總是有解決的辦法的。”
展昭看譚知風雙眸清澈而明亮,充滿信任的看着他,不覺心裡也少了幾分沉郁。他重新打起精神,對譚知風道:“無論如何,現在還是要捋清這案子中的條條線索,找出事情的真相。知風,你覺得徐玕還知道些什麼嗎?”
譚知風道:“徐玕雖然脾氣……呃……壞了點,但他不是不知道對錯的人。他知道的,應該都說出來了。對了,剛才他說什麼?”
“他說,張善初問他鐵匠鋪子的事,但他不知道張善初到底是不是落魄山人。”展昭道。
“不不,不是這個,他最後說……‘張善初是個聰明人,他會不會留下了什麼東西?’對不對?”譚知風繼續問。
“沒錯。”展昭說道:“可是他住的齋房我們都查遍了,什麼都沒有。張善初的身世你也知道,他很清貧。隻有幾件衣服,筆墨紙硯,連他的書稿我們都沒見着……”
譚知風看着展昭,展昭也看着譚知風,兩人都發覺了一個事實——如果張善初的死亡是個意外,那麼他所寫的那些話本的手稿在哪裡呢?
“不可能一張紙都沒有發現。”展昭喃喃道:“況且,他那本‘賣油郎’還沒寫完。知風,你說,他寫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