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有點頭痛,大概是發燒了吧,我忍不住猜,是否我也感染了那種傳染病。據說侍女們也病倒了好幾個,是因為和病人接觸嗎?我不敢叫人來診治,如果消息傳出去,民衆将更加恐懼。
六月二十一日,晴
高燒不退,看來好運并沒有光顧我。我也病倒了,大約七天,或者八天,我也将化作塵埃,追随蘇美爾而去。
六月二十二日,晴
他們在我的領海上炮轟百姓的船,可我卻無能為力,連發怒都搖搖欲墜,我的愛人,我的孩子,我的子民,我的将士全部離我而去。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六月二十三日,晴
今天皮下出血了,再瞞不過去,我命人打開宮門,放侍女和侍衛們離開。茉莉堅持留下來照顧我,她是個好女人,可我卻什麼都不能給她,連我的姓氏都不能,因為它是屬于蘇美爾的。
…………
七月一日,晴
帶給這個國家這場禍患的,不是疾病,而是人心。沒有什麼傳染病,不過是一種金屬罷了,為什麼我沒有早點發現?!我浪費了蘇美爾的心意,她明明早就帶來了奇迹,我愧對這個國家。
七月二日,晴
又是個晴天,維斯多姆很少下雨呢,我撐起身子去王宮高地上看,隻有一片死城,國家已經衰滅,我身為亡國之君,大概隻有死亡才能保住最後的尊嚴。
…………
七月七日,晴
雖然想的大義凜然,可是,如果有活着的機會,還是,不想死啊。
七月八日,晴
我昨天夢見了蘇美爾,她還是那麼美麗動人,親手給我煮了茶,沸水中飄浮着她家鄉的雪華绮晶,我吓得推開了她,茶碗碎了一地,夢醒了。
七月九日,晴
我病的越來越重,身體很痛,大概明天連筆都拿不動了,不過我已經能夠坦然接受命運,哪怕死後,我也會守護着維斯多姆不被惡徒踐踏。
七月十日,晴
蘇美爾,我要和我的子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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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讀完,過程不夠蕩氣回腸,結局卻足夠令人唏噓不已。
此時,金子已經全部清理出來,耶稣布累得打起了小呼噜,腿邊放着三桶亮閃閃的金砂。
海賊們也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阖着眼皮在困覺。
“這一桶重量都有一噸半了,能禁住嗎?”
貝克曼皺了下眉,雖然心裡嫌棄他們沒常識,不過也沒去吵這些睡的正香的同伴,蹲下來從耶稣布的背包裡翻出一沓尼龍袋子,打算重新分裝。
“我來我來。”香克斯搶過袋子,“要不你也去睡一會兒,現在外面應該是晚上了吧?”
“淩晨兩點了。”貝克曼說,“這表你拿着,兩個小時後換我。”
夜晚的地下十分陰冷,無所事事的香克斯溜達了一圈,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人一冷就容易困。
哈欠打了一半————
他看見潘蜜正縮在桌子底下,臉上蓋着看了一半的書,動也不動。
香克斯把披風摘了,走過去打算給人蓋上。
不過剛伸手,他就愣住了:“…………”
好嘛,這真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主。走近一看,潘蜜整個人從脖子到腳被紅色的軟藤層層包裹,裹得那叫一個密不透風,那叫一個嚴嚴實實,看上去像個大蠶繭。
香克斯又默默地把披風系好,在牆角裡縮成一團。
城堡依舊金碧輝煌,隻是環繞它的河流從橙黃色的王水變成了藍色的硝酸銅溶液,像一條液體的藍水晶帶,看上去更加美麗了。
第二天,船員們被挨個搖醒,伸了個懶腰,掏出烤餅和肉幹開始吃早飯。
金砂和銀磚已經打包好了,至于那個金子城堡,香克斯的意思是留在那裡。
他說的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相當有大海賊的豪爽和義氣:
“這是這個國家珍貴的遺迹,既然我們得到的饋贈已經相當豐盛,就把最美好的留下來吧。”
隻是臨走前,香克斯卻故态複萌,拉着那個石像戀戀不舍,“貝克曼,不如我們把她搬走去亞馬遜百合,問問蛇姬能不能把人變回來。”
“你積點德好嗎?!!這是國王他老婆!再說這又不是被戀戀果實石化的!”
貝克曼說道,要不是手上拎着東西,他真想揪着這個任性丢人的家夥踹上兩腳。
然而有人替他踹了。
潘蜜看着香克斯嬉皮笑臉的耍寶假哭,又看了一眼那個美麗又端莊高貴的石像,胸口酸酸漲漲浮起種難以形容的情感,最終沒忍住,一腳把香克斯踹到門框上。
潘蜜惡聲惡氣: “你擋我道了!”
滿載而歸的海賊們又花了一天才走到雷德号停靠的岸邊。
他們滿面春風,看着接二連三跳下船迎接他們的同伴,一邊扔帽子一邊大笑着,高聲吆喝:“猜我們帶回來了什麼?!今晚開宴會啊!!”
跑過來的船員并沒有被他們的情緒感染,他一臉焦急道:
“船醫,菲利發高燒了。”
船醫毫不在意的一樂,“哈哈哈,笨蛋還會生病?”
對方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 “真的!前天開始高燒的,今天他身上起紅疹了。”
“!!!”
這是——覆滅了整個維斯多姆王國的傳染病!
每個人腦海中都浮現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