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姜玉便看到,她意念所落筆的那句詩詞徹底凝實,而書冊當頁更自發凝出了一張精神矍铄的老人影像,書頁頂上直接浮現出兩個大字——“陸遊”!
在陸遊之名凝實的時候,那行詩詞便如乳燕歸林一般繞着他的影像漂浮轉圈。
那虛虛幻幻的書冊也随之凝實,并徹底落到了姜玉手中。
接到書冊的一瞬間,她便脫離了那方神秘空間,随即馬車内的姜玉就睜開了眼,眸中滿是無盡的喜意。
她請靈成功了!
此時天書正靜靜躺在自己的上丹田泥丸宮處,而她泥丸宮處也在發着亮光。
不待她細細思索方才的所見所聞,她便從外界的寂靜中察覺到了此時的異常。
她斂聲屏氣,從掀開的一點馬車窗簾縫隙中,看到了不遠處面色蒼白的鄒向文,和他身畔苦苦掙紮的幾位武修。
更看到了周圍橫陳一片的屍首。
傍晚間還鮮活嘈雜的車隊,此時在大雨中化為了撲鼻而來的血氣……
姜玉在黑暗中被泥丸宮亮光照亮的面色頓時難看起來,隐隐被血氣沖得作嘔,渾身一股寒意更是從車外蔓延至全身。
她電光火石間想到,為何這方馬車能逃過一劫,是因方才她請靈之時,氣息幾盡于無,襲來的黑影敵手恐怕以為這處馬車并無活物……但她已經脫離請靈空間了,危險!
果然。
下一瞬,就有一道利刃朝着姜玉破空而來!
她憑借此時極為敏銳的五感在車内就地一滾,同時,那破舊的馬車便随着被投擲過來的長刀四分五裂,馬車中的姜玉,就這麼暴露在來敵和鄒向文、韓鳴等人的眼中。
因她低頭披散着頭發,衆人并未注意到她泥丸宮的異常。
黑衣人一個怔愣後,便要順勢将姜玉斬殺。
撲倒在破碎的馬車中,并被瓢潑大雨澆了個透的姜玉,面對死局沒有半分遲疑,當即眉心泥丸宮處發出更亮的瑩光。
在衆人始料未及中,她已然閉眼癱倒在地仿佛睡去,下一刻就從她的泥丸宮處飄出了一行大字,不等所有人看清,那行字下又踏出了一匹身披戰甲的駿馬!
而躺着的姜玉身上也浮現出了一個泛着瑩潤白光,有幾分飄渺虛無之感的她。
“她”看了眼仍在雨中的自己,立時便跨坐在極為高大威猛的戰馬上。
一人一馬皆散發出瑩瑩的白光,在黑沉的雨夜中,朦朦胧胧如夢似幻。
姜玉坐上駿馬後,她手中便憑空出現了一把長槍,她氣勢凜然地一揮,随即衆人才看清那行泛着瑩潤白光的墨色大字——【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行字明明是墨色,卻讓人在雨夜中看得清清楚楚,很快墨色大字融進了一人一馬。姜玉也随即知曉了,等融進“自己”和戰馬體内的墨色大字消逝時,靈技也會消散。
所以她要抓緊時間。
姜玉感受着奇妙的力量充斥在全身,她沒有遲疑猶豫,立時便一握缰繩沖了出去!
這些變故都在幾息之間完成,看着姜玉沖來這一幕,對面漠然屠殺了一衆人的黑衣人,終于驚懼出聲:“靈修!”
“此地怎麼會有靈修!”
“這又是何等靈技?”
鄒向文和韓鳴以及另兩個強弩之末的鄒家武修,更是目眦欲裂,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甚至有幾分恍惚。
其中鄒向文反應最快,他倏然想到了什麼,看向姜玉的眼神猶如稀世寶藏一般灼熱。
其他幾個武修雖然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但一個個眼中都是逃出生天的喜悅。
對面幾位武修就驚駭至極了,立刻飛掠分散,避開的同時不斷以氣勁襲向姜玉。
很快他們就卻絕望的發現,這一人一馬仿佛不存在于世間一般,所有攻擊皆透體而過!
在姜玉騎着戰馬前進時,戰馬所過之處,皆是凝出了一層薄薄的冰層。
随着大雨落下,那冰層還在慢慢加厚。
武修們駭然之下,反應也極快,當即朝着姜玉那卧倒的“肉身”攻了過去,但這些攻擊全被騎着戰馬的姜玉攔了下來。
倒是有一些氣勁,随着刀光劍影擊中了自以為得救的鄒家主仆,頓時又死了一個武修。
鄒向文狼狽躲閃間,急忙大叫:“藥奴快來救我!”
面對黑衣人還知道伏低做小的鄒向文,對上姜玉卻下意識拿出了曾經頤氣指使的做派。
接着他就看到了姜玉望過來的冰冷眼神,頓時冷汗涔涔,隻覺得被大雨澆透的身軀仿佛要結起冰一般。
而身受重傷的韓鳴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的心也不禁沉到了谷底,牙關都要咬碎。
眼神冰冷的姜玉,在朝着黑衣人沖殺的時候,随手揮動長槍發出兩道銀練般的氣勁,遠遠将深覺不安的鄒向文和韓鳴這對主仆一道捅了個對穿!
二人心口處立時流出汩汩鮮血,“噗通”兩聲,先後倒在了泥濘之中。
臨死前,鄒向文猙獰着恨恨地看向姜玉,嘴唇嗫嚅想要喊些什麼,卻隻嘔出了大口的鮮血。
至于韓鳴更是滿臉的不甘中帶着深深的疑惑不解,難道藥奴當真靠着那一鱗半爪的靈修傳聞請靈成功了?不,這不可能,他不信!他不信……
這主仆倆死前的一應想法,姜玉都不關心。斬殺了一直将她視作爐鼎藥渣的兩人後,其他所有看到她一個“藥奴”居然是靈修的黑衣人,自然也都不能放過。
接下來姜玉仿佛如有神助一般,當真化身為一位身經百戰的将軍,明明用的武技都曾是她看過的那些武技,但她的五感、她拼殺時的直覺,卻與平日的自己截然不同。
更别說在凝結了冰層的地方,戰馬奔跑起來的速度風馳電掣一般,縱然幾個黑影身手敏捷,也難以逃開戰馬的追襲。
這一方天地,這大雨,都成了姜玉一人一馬的戰場主場,而她就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大将。
長槍所指之處,無人可逃!
姜玉隻覺此刻肆意暢快極了,意氣風發間她帶來的壓迫感便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