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這條杠就是研究所的意思,照片上帶着這條杠的人,不論他們是在情報組還是行動組,在組織人員的數據庫裡都歸屬研究所。
至于顔色,可能是級别,但比起級别,更有可能是項目。
波本的腦中突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天在房間外聽到的野泉貴志的哭求:“阿美尼亞克,對不起,對不起,你放過我吧,我不應該那樣對你,你饒過我吧……”
那樣對你,是哪樣對你?
那些血淋淋的實驗數據裡,會有一筆是阿美尼亞克的嗎?
會有一筆是降谷零的朋友松田陣平的嗎?
這次,波本看起來好像真的太累了,他深深地彎下腰去,額頭抵在了桌子上,像是被誰在肚子上打了一拳似的,半晌,他才慢慢直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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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打算以後每三天就過來報個道?】
[這是意外,誰能想到剛剛完成屍檢的好屍體出個門還會遇到劫匪,劫匪恰好又用槍托砸了這個屍體的肋骨呢?]
松田陣平躺在手術台上和系統在腦海裡打着嘴仗,盤尼西林拉着一張臉把松田陣平的左胸側邊切開,用手術刀分離肌肉,露出了斷開的肋骨。
【你的胸腔現在就像個四處漏風的面口袋。】
[你越來越能領會我的笑話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
盤尼西林把斷裂異位的骨骼一根一根扶正,然後扣上鋼闆用鋼釘穿孔擰緊,這期間松田陣平的骨頭發出了讓人牙酸的聲音。
盤尼西林看着都被他固定好的骨骼,沒有着急把創口縫合,而是手指順着這些骨骼一根一根地撫摸下來。
松田陣平閉上眼忍受着這種撫摸,連大腦裡和系統的對話都安靜了下來。
“阿美尼亞克,我對你很失望。”盤尼西林一邊撫摸,一邊慢慢地說。
“非常抱歉。”松田陣平說。
“我最重要的實驗體,說着‘要出去做點什麼’的話,争取到了外出的權利,五年後,被一個三流的劫匪打斷了骨頭,跑回來找我固定傷口。”盤尼西林繼續慢條斯理地說。
“非常抱歉,這是我的失誤。”松田陣平快速地說。
【你搞清楚,是他先把你的骨頭弄斷的。】
[……你也應該知道,口頭上跟他認個錯大家都好過。]
“但是我想,”松田陣平繼續說,“雖然因為我的錯誤受了自己處理不了的傷,但是到這個地步,還是隻能找你來幫我收拾了,總不能讓随便哪個醫生把我切開看見我血肉的樣子吧。”
盤尼西林肉眼可見地愉快了許多,他用沾着血污的手套摸了摸松田陣平的頭發,誇獎道,“乖孩子。”
“你說的沒錯,阿美尼亞克,雖然你經常搞砸事情,但是我會幫你,”盤尼西林耐心地說,“要知道,最開始434134項目的實驗體就不是非你不可,是你想要成為這個項目最主要的實驗體,我同意了,你才成為了現在研究所裡最重要的實驗體,所以你才能思考,你才能出去,才有了這麼多‘特權’。”
“是的,我知道。”松田陣平半睜着眼睛低聲說道。
“你也應該知道,其實那位先生并不喜歡你,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成果,不是你這樣一個一看就是個已經死掉的小僵屍。”盤尼西林的手指依然搭在松田陣平的骨頭上,低聲說。
“是的。”松田陣平躺在手術台上勉強地點點頭。
“那位先生之所以容忍你,給你代号和權力,全部都是因為,隻有我們的實驗一直都能有緩慢的進展,相比于始終進展不佳的另兩個項目,我們能給那位先生更多的‘希望’。”盤尼西林繼續說。
“而現在,随着雪莉的叛逃,除了我們之外,組織的其餘核心研究都已經停滞了,”盤尼西林來回地劃動着松田陣平的肋骨,仿佛在彈奏什麼樂器,黑色的粘稠血液也從他的指間溢出,“那位先生有點着急了。”
盤尼西林手上一使力,手指破開血肉穿進了兩根肋骨的空隙裡,觸碰到了裡面的肺葉,松田陣平一時間止住了呼吸。
“如果那位先生決定全力投入我們的研究,我真的很難保證你還會是研究所最重要的實驗體,你明白嗎?阿美尼亞克。”盤尼西林輕聲說。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明白,請讓我一直是組織最重要的實驗體吧……求你。”
盤尼西林滿意地笑了,他把手套上的血污抹在了松田陣平臉上,拍了拍他的頭說,“乖孩子,我說過了,我會一直幫你的。”
【你知道嗎?我每次看到你和盤尼西林的對話都覺得很害怕,你确定你真的沒被影響到嗎?我總覺得你的演技應該沒這麼好。】
[你突然之間話好多啊。]
[我的演技當然不怎麼樣,所以我隻是開放了一小部分的控制權給我的大腦,跟我沒關系,這隻是它的本色出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