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據說是在什麼咒言師世家長大的、真希的“禅院”好像和老師的“五條”一樣是什麼千年的封建大家族、熊貓從誕生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高專。
咒術師和普通社會好像隔着一層玻璃。
狗卷和真希會使用普通人的東西,甚至就連熊貓也會玩遊戲看動漫,但他們卻從來沒有一天在普通社會裡面生活過。
是凡俗設定下絕對的“強者”,是超出常人理解,淩駕于普通人之上“超能力者”。
但對于很多普通人習以為常的道理,咒術師卻感到陌生、半點也不了解。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非常容易被欺騙的存在,雖然騙了他們的那個人下場不會太好就是了。
所以,會不會狗卷同學根本就不知道吃什麼才能補充營養呢?
真希好像也隻限于給雪菜訂購牛奶,憂太甚至看見真希每天都吃同樣的便當。
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概念吧?
這麼想着,憂太不由得真切地擔心了起來。
要不然、要不然以後,就由他來給雪菜做飯吧?
如果雪菜還是想和狗卷同學一起吃飯,那他就多做一份,三個人在一起吃好了。
就是不知道雪菜會不會答應……
自從上次被他的粥燙傷以後,雪菜就再也沒有吃過他遞過去的任何東西,一次都沒有。
但是雪菜也不罵他。
像是一隻被踩痛了尾巴的小貓,不會報複撓人,也不會喵嗚喵嗚控訴,隻是忍着痛,慢吞吞地把尾巴抱住,藏起來,不再給人看見。
好可憐。
想到這裡,心髒就被酸酸澀澀的愧疚感塞滿了。
憂太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又抱起他的刀,坐在她的床底下。
抱着刀,看她睡覺。
這是五條老師送給他的新武器,一柄很長很大的刀,憂太很珍惜。
從前,他總覺得生命的齒輪從十歲開始就鏽掉了、壞掉了,再也不會繼續運轉了。
但現在,他有了同伴,有了師長,還收到了師長的禮物和期許。
這讓他終于又可以聞見花香,感受被子被太陽暴曬過的味道。
好幸福……
在雪菜的床底下坐着,嗅聞她的味道,撫摸着師長送的禮物,一牆之隔,就是會交付後背和性命的同伴。
在這樣幸福到想要落淚的時刻,憂太想起了裡香。
那是小時候約定過要一起結婚的人。
小學生不明白結婚是什麼,更不懂愛情,隻是單純地接過戒指,有了一個約定。
但這不是他違背承諾的理由。
就算裡香死掉,就算裡香變成了怪物,約定也不該失效。
他不可以害怕她、抗拒她,因為……那是裡香啊,曾經一起在操場一起玩遊戲的人,給了他戒指和約定的女孩。
所以,不能再逃避了。
他不想做一個永遠沒有勇氣的憂太。
他不能自私地一個人向前走,把裡香丢在後面。那樣太殘忍了,他要面對,他要履行自己的承諾,如果裡香想的話,他今晚就可以死掉。
美夢可以到此為止……能夠獲得一點點短暫的幸福。
此生已經足夠。
比起自己,憂太永遠先在意的,永遠是别人的感受。
所以回到宿舍,鼓起勇氣,主動把裡香放了出來。
裡香看着他,很安靜,沒有攻擊,也沒有大吵大叫。
好像上次做任務的時候,裡香也是這樣……甚至剛出來的時候動作都是輕輕的,就好像怕把什麼東西弄壞。
“裡香……”
憂太的嘴唇抖了抖,過往這麼多年的陰霾和恐懼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抹除的。
“我、我有話要和你說。”
巨大的怪物沉默了好一會,看着他,憂太憂太地喊,像是一個索要糖果的小朋友。
“嗯,我在。對不起……裡香,其實,其實你一直都在保護我,我卻隻顧着害怕你……我是一個膽小懦弱的混蛋,對不起……”
“如果、如果你有想要做的事情,請告訴我吧,不論是什麼,我都會去做的……我不會再逃避了……”
咒靈裡香眨了眨眼睛,低下它龐大的頭顱,盯着憂太,好一會,它用嘶啞的嗓音,生疏地喊出了一個名字。
“雪……菜……”
乙骨憂太愣住,呆呆地看着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雪……菜……雪……菜……”
就像是接收到了必須要完成的指令那樣,裡香磕磕絆絆地喊着雪菜的名字,這把憂太吓了一跳——
裡香想要雪菜?
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碰……她……碰她……雪……菜”
和人類不同。
詛咒形态的裡香就像是一個小朋友,一隻小動物,它接收着來自靈魂的指令,然後存進它小小的核心裡。
那個核心就好像一張容量極小的儲存卡,隻能刻下一點點字符,所以每一個都非常珍貴,是必須執行的聖條。
現在,除了憂太之外,它的核心上面刻上了另外一個名字,靈魂深處,屬于人類裡香的靈魂告訴它,要去見到那個女孩,她叫雪菜。
除了“要一直和憂太在一起”之外,它的腦袋裡面多了一件事——去碰她,雪菜。
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說話的,不太熟練的孩童那樣,裡香輕輕晃動着自己大大的手掌,嘶啞、興奮、卡頓着喊:
“雪菜……碰、碰碰!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