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白吃你的魚呀。”
黑貓繞着他走了一圈,坐下舔舔自己的爪子:“被那個抓你的男人拿走了。我冒着生命危險跟着他,看到他走進街拐角處的酒店。店裡的寵物貓說,房間号是200。”
看來當地貓有着密不透風的情報網。
布拉維裡連忙感謝他。
“你要自己去拿嗎?還是放棄吧。”
黑貓說:“也不是什麼特别重要的東西吧?回去找你的主人再給你一個。别再跑出來了,外面的世界比你這種小貓想象中的危險多了。”
不行!
雖然包裡沒有什麼特别重要的東西,但畢竟是他的小貓包啊,怎麼能讓别人拿走呢?而且那是大家夥特意給他挑的包,怎麼能說弄丢就弄丢呢。
“謝謝你...我先走了,再見。”
布拉維裡沒有向黑貓解釋他身上被它誤以為是“主人”的人類味道。他小腦瓜一轉,想到了一個辦法。
布拉維裡重新返回大房子,輕松地爬上自己房間的窗台,悄悄鑽進床下。
太陽升起,他立馬從床下爬出來穿上别墅主人好心為他提供的換洗衣物,再悄悄從窗戶爬了出去。
重新變成人類的布拉維裡一邊趕路,一邊撇撇嘴感慨,早知道一開始就藏在床底下了,哪裡需要經曆這一晚上的瘋狂奔波,還遇到了壞人。
布拉維裡現在的想法很簡單,維克托說法律會約束壞人的行為,壞人一般不會對人類動手,那他就變成人類,再去把自己的小貓包要回來。
于是,早上不到七點,睡了不到三個小時的庫爾圖瓦滿臉不耐煩地打開了自己被敲響的房門:“我說了不要客房服...你找誰?”
門前站着的并非是酒店服務生,而是一個樣貌似乎有些熟悉的漂亮男孩。
十四五歲上下,黑灰色的卷發淩亂,還維持着敲門的姿勢仰頭看他,即便強裝鎮定,巴掌大的小臉和男孩清澈的琥珀色眼睛仍然藏不住厭惡和畏懼。
...他以前見過這孩子嗎?
庫爾圖瓦下意識擺出溫和的笑容,他天生下垂的眼角常常讓他看起來非常無辜,無害、深情,甚至溫柔。
總而言之,從外表看,他絕對是個好人。
但眼前的男孩卻後退了一步。
布拉維裡抓住自己顫抖的手,喉結因為驚恐顫動,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歪了歪腦袋——因為他根本聽不懂這個可怕的男人說了些什麼,就像他昨晚聽不懂球迷們在喊些什麼一樣。
他隻能率先開口,磕磕絆絆地:“我聽不懂你的話,先生,但是,我的包好像在你這裡、先生,有一隻、貓叼走了它。”
他撒了一個小謊。
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在詞彙上有許多重疊之處,而且兩種語言的語法結構也十分相似,所以庫爾圖瓦能輕松聽懂。
在意大利的酒店裡,一個男孩聽不懂意語,隻會說葡萄牙語。
庫爾圖瓦的笑容不減,他看得出來男孩很害怕自己,甚至算得上很讨厭自己,但是為什麼呢?他确信自己雖然覺得他眼熟,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庫爾圖瓦不動聲色地打量他,決定繼續喬裝自己同樣聽不懂他說了什麼,也不會說與葡萄牙語十分相近的西語,好讓這孩子透露更多的信息——為什麼他會知道一個被貓叼走的包在自己這裡?
眼前過于高大的男人果然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布拉維裡松了口氣,看起來他的猜測是對的,男人不會對同為“人類”的自己做什麼,隻是他似乎像自己無法理解他一樣,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
人類居然聽不懂人類的話。
他昨晚還以為球迷用的詞彙他沒學過,所以才聽不懂呢。
貓就不會這樣,雖然會覺得彼此之間有口音,但它們還是能搞懂喵喵叫和肢體動作的含義。
布拉維裡的眼睛突然一亮:“你等我一下,先生。”
*
庫爾圖瓦再次打開房門,門前仍然是那個隻會說葡萄牙語、還十分害怕自己的男孩,但他懷裡抱了一隻炸了毛的黑貓。
不是他昨天晚上抓到的那隻長毛狸。庫爾圖瓦擡眸看了一眼自己撐在門框上的左手,他在掌側貼了一個創可貼。
庫爾圖瓦無所謂地挑挑眉,繼續仗着對方聽不懂,用最溫和的語氣說意語:“幹嘛抱着一隻貓回來?它是罪魁禍首嗎?你搞錯了,是另一隻長貓狸。你把那隻貓抓來,我就把包還給你。”
他自認為自己的語氣足夠和緩,就連幼兒園的小孩聽到也會停止哭泣。
但那隻被男孩抱在懷裡的黑貓嚎叫兩聲後,男孩居然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我...我...”
庫爾圖瓦難以理解:“你為什麼那麼害怕我?”
他頓了頓,收斂了笑容,故意說:“雖然我确實會抓住你這樣的男孩,把他們綁起來,然後...”
男孩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如同被再次嚎叫的貓吓到了似的,誇張地向後跳了一步,随即便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一般飛快的跑向走廊盡頭。
庫爾圖瓦收回探究的視線。
他确信,那孩子突然間聽懂意語了。
他回去戴了耳機和手機嗎?
搞不懂。
*
庫爾圖瓦第三次打開酒店房門。
這一次,門外站着的仍然是那個十分懼怕他的男孩。
但是,男孩這回跟在一個熟人身後。
庫爾圖瓦挑挑眉,露出挑不出錯處的微笑,朝對方打招呼:“克裡斯蒂亞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