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

米格爾猛地擡起頭，一臉愕然，仿佛突然被雷擊中一樣詫異：“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主教練奧雷利奧沒有給他任何插話或者詢問的機會，他示意助教尤金負責确保四人在今天之内離開訓練基地，自己則一言未發，轉身離開。

餘下三人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們能在青訓營層層選拔中走到今天并不容易，足球是他們吃飯的職業，他們的水平在隊伍中又不是最差的，憑什麼讓他們離開！甚至讓動手打人的維克托晉升！

“這不公平！我們并沒有違規！”

“沒有違規？”

這句話磨滅了奧雷利奧努力維持的冷靜，他回過頭，向來和藹的青訓營教頭神色極為憤怒：“今天是維克托挺身而出把你們推開了，三年前，你們也是用同樣的手段毀了另一個孩子，隻是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是意外！”

奧雷利奧回過身，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他的神情哀戚，看向米格爾：“我曾經認為你隻是不擅長踢球，我曾經認為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你甚至提出想要為受傷離開的蒂亞戈和他的父母安排工作...”

“不，那就是意外！”

此刻，米格爾臉上的神情反倒顯得極為鎮定，甚至稱得上平靜。

他的餘光瞥向距離他不遠的弗朗西斯科。

預備隊的中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唇角卻微微上揚。

他怎麼會忘記呢？

三年前，這家夥和那個被他踢斷了腿的蒂亞戈可是親密無間的好友啊！

*

十五分鐘以前

弗朗西斯科緊攥着剛剛到手的銀行卡，敲響了主教練奧雷利奧的辦公室門。

三年前，他在U19擔任中場，他的好友蒂亞戈在U19擔任邊衛。

米格爾踢的同樣是後衛位置，但他的能力不佳，主教練已經打算将他送走。

然而，意外就在U19聯賽場上發生了，蒂亞戈在場上被隊友絆倒，試圖鏟球的米格爾沒刹住車，一腳鏟在了蒂亞戈腳踝靠上的位置上。

蒂亞戈獲得了一筆巨額賠償，維持了緘默，從此離開了青訓營遠走他國，米格爾也因此繼續留在了U19。

但那根本不是意外。

隻是弗朗西斯科的猜測終究隻是猜測，他沒有任何證據。

直到現在。

“請不要給維克托處分，他是對的。”

弗朗西斯科将銀行卡和煙交給主教練奧雷利奧，賄賂，拉幫結派、排除異己，甚至不惜訴諸暴力，這就是米格爾和他的“朋友”們一直在做的事情。

“我同樣看到他們在場上故意阻攔隊友，刻意漏球，隻為了給新來的小門将增加負擔。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所有發現了蹊跷的球員都因為米格爾給出的好處維持了沉默。您還記得三年前蒂亞戈的事情嗎...”

奧雷利奧艱難地維持着沉默。

他難以相信幾個孩子居然如此惡毒，為的僅僅是維持自己在U19的地位。

“曼努他們願意為米格爾拼命是因為他們清楚他們沒有進入預備隊、一線隊的實力，他們離開青訓營以後，米格爾會為他們安排工作，保證他們衣食不愁。”

“米格爾也從未想過努力訓練好好踢球，他隻是将球員的身份視為光環，去吸引異性，去炫耀，去遮掩他在學業上的愚笨...”

奧雷利奧疲憊地歎了口氣。

U19的隊伍确實并非他親手打造，他數次被返聘，從前任教練手上接過了這群孩子。但他也算是看着他們長大的，他們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但現在的當務之急無疑是肅清球隊。

為了保護維克托免遭報複，破格讓他提前升入預備隊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布拉維裡...這場比賽已經證明了他具備跻身預備隊的實力。U19能踢赢預備隊，全靠他神勇的撲救。

隻是U19現在沒有合适的門将，等布拉維裡再單獨跟着體能教練訓練一個月以後，讓他進入預備隊也不遲。

*

下定決心一口氣開除四名U19球員并不容易，球隊的實力本就薄弱，這下U19聯賽比賽前景更是撲朔迷離。

然而，為了球隊的長遠發展，為了維護紀律與公正，做出決定卻是必要的。

奧雷利奧甚至将電話打給了國家隊U19和U21的主教練，對方同樣承諾不會在征召這四名球員。

尤金送走最後一輛轎車。

米格爾家的律師試圖通過經濟手段與裡斯本青訓營進行協商，保護米格爾的名譽和隐私不受侵犯，不要讓媒體或者外人知道他們四個被青訓營開除的内情。

但主教練奧雷利奧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對于已處于風雨飄搖之中的裡斯本競技而言，醜聞的曝光無疑雪上加霜，然而，企圖掩蓋犯罪行為非但不能捍衛俱樂部的尊嚴，反而适得其反。

相較之下，維護其他年輕球員的安全，以及他們對裡斯本青訓營純真而熱烈的憧憬與向往，才是維系俱樂部靈魂與未來希望的基石。

換成他，或許會因此猶豫，因為他沒有不破不立的勇氣，也害怕看到球隊糟糕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