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像恐怖遊戲裡,廢棄教堂裡徘徊的鬼新娘。
中原中也看不到他的眼睛,隻看到蓋到眼睛處的輕紗,幾縷蒼白發絲露了出來,似乎被雨淋濕了,濕漉漉的黏在臉頰上。
這破爛的頭紗籠住他,正好讓他和旁邊的垃圾們混為一體。
再加上他身體蜷的很小,一般人路過的時候,很難發現這裡躲着一個人。
但這隻适用于普通人。
對于中原中也來說,都已經近到隻剩下一個手臂的距離,他竟然還沒有察覺到這裡有一個人。
這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
他甚至沒有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直到現在也沒有——好像面前的是個鬼一樣。
中原中也幾乎是立刻升騰起了異能,渾身燃起高度警戒。
這絕不是什麼普通的流浪漢!
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樣安靜恐怖到瘆人的空氣裡,莫時魚保持着腦袋埋在膝蓋裡的姿勢,用低低的聲音開口道。
“這位先生……”
他将頭微微擡起了一點點,露出了一雙水紅色的,死氣沉沉的眼睛。
“很抱歉……”
“您踩到我了,我好像……有些疼。”
——
莫時魚用了馬甲。
【沉睡的美少年】,身體沉睡,但精神體可自由行動。
在馬甲吸引住幹部大人注意力的時候,莫時魚的本體立馬蹦出倉庫,躲過監控,飛快的往橫濱外逃命。
感謝他的馬甲,雖然它很坑爹,但這種情況下,也就它能幫自己拖時間了。
中原中也低下頭,發現自己的鞋尖确實碰到了一點落在地上的頭紗。
奇怪的是,他沒有踩到東西的實物感。
仿佛這塊輕紗根本不存在在現實裡一樣。
雖然極其警戒,但本質上很講禮貌的幹部大人選擇移開了腳步,再開口,“你是誰?”
“我是誰……”
莫時魚重複了一遍。
“我是,我是舍雨。”
“好心的先生,謝謝你願意搭理我……已經很久沒有人願意和我說話了。”
這馬甲昏迷久了,嘴巴都有些笨了。
連帶着莫時魚說話也有點磕巴。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這個少年渾身透着古怪,但他暫時沒有察覺到惡意。
出于這個考慮,中原中也沒有選擇直接攻擊,而是試探性的輕微調整了一下腳下這片地面的重力。
下一秒,除了白發少年以外,這裡其餘的東西都微不可查的朝他動了一下。
中原中也微微眯起眼。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個少年不受他異能的影響。
或者說,眼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中原中也禮尚往來,先是報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才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剛才附近發生了流血案,你有看到嗎?”
莫時魚歪着頭,聲音有些空洞,是有點壞掉的聲音。
“流血案……”
“我不知道什麼流血案……我隻是在這裡躲雨。”
他把腦袋埋的更低了一些,“下雨好讨厭,雨快點停吧,我還要去找人……”
中原中也抓住了關鍵詞。
“找人?”
莫時魚一邊讓本體撒開丫子逃跑,一邊操縱着馬甲慢慢點頭。
“我找了很久很久,可是我還沒有找到。”
披着頭紗的白發少年把自己蜷的更緊了一些,失落而絕望的喃喃。
“這裡也沒有,那裡也沒有,哪裡都沒有。”
中原中也皺了皺眉,這少年邏輯有一點,但不多,能正常交流,但似乎精神狀态不對勁。
确實像很久沒人和他說話了一樣。
“這個人,他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莫時魚小聲說。
中原中也啧了一聲,也沒在意旁邊肮髒的垃圾堆,就這麼半蹲了下來,任由他做工精細的風衣衣擺碰到了地上的污水。
他盯着少年埋在膝蓋裡的,隻露出來一點點的眼睛,對着他說。
“别這副沒勁的模樣。”
“如果他對你足夠重要,那你總有一天會找到他,他也一定會在同一時刻奔向你。”
“所以,這副悲傷的樣子收一收,你也不想用這種表情去尋找他吧。”
莫時魚怔愣了一下。
他遵循人設演到現在,卻沒有料到對方是這個反應。
明明對中原中也來說,他隻是個敵我不明的陌生人而已。
奇怪的人。
他心想。
說實話,莫時魚之前對中原中也的印象大部分來自他同學的讨論。
這些讨論都是帶着很大主觀色彩的,就像在聽粉絲說明星一樣,莫時魚一直覺得沒那麼誇張吧。
如今,真的見到了真人。
他才發現,那些美好、珍貴的稱贊,堆砌在中原中也的身上,确實是再合适不過了。
莫時魚看着他,張了張嘴,“……好。”
中原中也不太滿意的啧了一聲,“沒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