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
再一看,其他富江的房間門打開了,濃郁的血氣飄出來。
風雅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而且他真的有點害怕了。
“治君。”他忽然對身邊的人說,“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俊國小姐是什麼嗎?要過去看看嗎?”
黑時宰見過的東西遠比他多多了,并不害怕,但對這種危險的事還是有點興緻。他越過風雅的身體,往前走去,推開了第一扇虛掩的門。
四處噴濺的血。
而後是第二扇。
桌子後,是毛骨悚然的咀嚼音。
一隻富江擡起頭,漂亮的臉蛋上滿是血污,和興奮的笑容。她似乎和某隻可憐的鬼融合了,頭頂長出了一隻尖銳的白色鬼角。卻仍然維持着那種驚心動魄的美。
“哈!冒牌貨已經被我吃掉了,我才是那個真正的富江。”
風雅沒吭聲,靠在牆邊。
黑時宰輕緩地吐出一口氣:“惡心。”
富江已經無所謂了,她沉浸在自己的力量中,興奮卷着她行動,去追随最本能的喜好:“好香……你們身上好香啊……”她流出涎水。
黑時宰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很“淡定”的風雅:“聽見了嗎?哥哥,她說你好香。”
“也不知道被鬼吃掉後會怎樣,人的靈魂還會輪回嗎?”他喃喃。
富江已經撲上來了,他走在前面,所以理所應當是先來撲他。
“唉。”
黑時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卻隻看見風雅站在他面前,一條胳膊塞到了富江嘴裡。
應該是很疼的,他看見風雅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他的動作還是很穩定,抓住富江頭上的角,用力掰開,又冷冷地命令:“快去撿繩子。”
原本用來捆富江的、沾滿血液的繩子,重新被綁在鬼化的富江身上。有無效化控制,兩個人的行動勉強還算順利。
淩晨四點了。
很快,太陽就會升起。
風雅讓黑時宰把富江給弄到外面,自己垂着胳膊,一點力氣都沒。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他不喜歡疼痛,不喜歡自虐,非常後悔要來漫展出這次cos,要是不來,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淚水有點不受控制地湧出來,沾濕了睫毛,滾落下一顆後,又很快被收起。
因為黑時宰回頭了。
他有點驚詫:“哭了?”
“嗯……”風雅覺得丢臉,而且他記得自己還要演戲,太宰治是不會哭的,“我隻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但無效了鬼的能力?”黑時宰才不信他,“我看得出來,他們接觸你之後力量減弱了。”
風雅還是一副很難過的表情。
“又不是沒給你找醫生。”黑時宰煩躁地撓了一下頭,“骨頭斷了,别動。都比我大多少了,怎麼還會哭?”
風雅的表情更加難過:“因為你想自殺啊。”
黑時宰:“……”
确實,他看見富江的時候想了一下,是想要就這樣死掉的。反正這個破遊戲就夠折磨了,雖然看起來被咬死很疼,可是他忽然就想那麼做。
“自殺怎麼了?”他惡聲惡氣,“你難道沒幹過?”
“我還沒死,你就死我前面了,這會顯得我很丢臉。”風雅沒繃住,啜泣了一下,鸢色的眸子可憐兮兮,“我不想看你死在我面前。”
黑時宰沉默。
聽起來很正常,他也不想看見某個宰在走向死亡這件事上,比他更成功。
可是他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很怪,很惡心,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煩死了。
“别掉眼淚了。亂動的話傷會更嚴重,我給你做個止血。”黑時宰走過去,就地撕了碎布,熟練地包紮起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的體術比我還要爛。人怎麼會越活越差勁?”
“可我隻是一個作家。”風雅辯解。
黑時宰動作麻利,卻不溫柔,Mafia幹部做事從來不會考慮疼痛,他是讨厭疼痛的。疼痛還能讓人清醒,讓人明确地感受到還活在這個腐爛的世界上。不喜歡,但還是需要疼痛。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黎明前的溫度總是最涼的,冷風穿過花叢,卷着夜色沾染過的玫瑰與山茶香氣,驅散那些讓人不安的血腥味。
風雅本來快要停止掉眼淚了,被一包紮,疼得眼淚又掉了出來,額頭和後頸全是密密麻麻的細汗。白日裡努力維持成熟冷靜的人,在此刻就像那些被晚風摧折了的花兒,蜷縮在一塊假山邊上,任由黑時宰動作。兩人都沉默着。
“好了。”
黑時宰起身。
風雅松了口氣。
卻見黑時宰又俯下身,沾染了一點血腥的臉龐在他面前放大,幾乎能夠嗅到他身上既危險又清雅的氣息。黑時宰不知道從哪找了繃帶,又給自己纏上了,手背手掌上的疤痕被遮蓋。蒼白纖長的手指先是按到了他的額頭,是帶着槍繭的粗糙觸感。
風雅感知到黑時宰的手指穿過了他汗濕的發絲,摩擦頭皮,一陣窸窸窣窣。
“有髒東西。”
黑時宰退遠了一點,攤開手,那是一朵被吹斷的白色山茶花,還很完整,漂亮得緊。他合攏手指,将花在手中碾碎,花瓣又零零散散地落在風雅身上。青白與紅黑混合。
“哎呀。”他笑起來,“我的哥哥,你怎麼露出這種呆滞的表情。”
“你也不想你掉眼淚這件事,被其他同位體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