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傾……”傾奇者捂着發紅的臉頰,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生氣地妹妹,紫色的眼眸泛着水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人類是不是不會接受我們?”
“人偶不會變成人類,我們不會被人類接受……”
“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呼扇你?”阿傾根本無法理解傾奇者的腦回路。
“阿傾……”
“閉嘴!”
小人偶委屈巴巴的閉上嘴,蜷縮在了被子裡,月光灑在他微紅的臉頰,頭發剛才被阿傾揉的淩亂,微微垂眸,紫色的眼睛濕漉漉的,滿臉委屈,看起來破碎感拉滿,好像碰一下就要碎了一樣,活像被人肆意蹂躏過後随意丢棄的破布娃娃。
阿傾:……
她突然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了怎麼辦?她剛才說的話是不是有點重了?
“你别露出那副表情……”她略有遲疑地開口。
聞聲,傾奇者把臉埋進被子裡。
見狀,阿傾一瞬沉默。
艹!更可憐了怎麼辦?
把人給欺負成這樣,她可真是罪大惡極!
沉默良久之後,阿傾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傾奇者的頭上,喉嚨有些幹澀,笨拙道歉,“對不起,哥哥……我剛才說的話有些重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但……這種想法在我看來沒有意義,而且十分傻……愚蠢。”她想罵髒話,但還是忍住了,她哥哥很單純,她不能帶壞了。
“有沒有心很重要嗎?我們都沒有心,可我們照樣活着,能跑能跳,能吃能喝,根本就不耽誤我們生活。能不能被别人接受很重要嗎?接受又怎麼樣,不接受又怎麼樣?我們難道就不是我們了嗎?被人接受也好,承認也罷,哪怕不接受或者不承認,我依舊是阿傾,是你的妹妹,這是不可改變的,我不明白哥哥在糾結什麼。”
她曾經二十年的人生中,花了近乎十五年的時間才終于認清了一個事實,沒必要得到别人的承認,自己承認自己就好,在意别人幹什麼,别人的承認不過是為個人增加了一層可有可無的标簽罷了,多了沒什麼大不了,少了更不會對人生有什麼影響。
實際上,人生需要的隻有自己對自己的承認,很多事情也是自己給自己的枷鎖,如果看開一切,放自己自由,那麼便會發現,人生甚至比天空還要遼闊。
“可是,阿傾,我們是人偶……”
“人偶又如何?人類又怎樣?我們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嗎?”
“甚至,我真的十分慶幸我是人偶,而不是脆弱的人類。”
“人偶不會死亡,不會生病,自然不會像人類一樣有病痛的折磨。”
“哪怕沒有心,可我現在健健康康的,我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甚至可以去很遠的地方,我很開心也很幸福,這樣就足夠了。”
她再也不用拖着因為被疾病折磨到十分孱弱的身體而隻能困于一隅狹小的房間通過小小的屏幕窺探世界的美好,她終于可以自己親自去接觸這個世界,也不用擔心下一秒就因為身體的脆弱而閉上眼睛長眠。
“哥哥,你沒有親曆過死亡吧?”
垂眸,對上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紫色眼眸,阿傾輕笑。
“經曆過死亡,再次擁有新生後,你就會發現,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到底是多麼的幸運。”
釋懷,其實也隻是在死亡的那一瞬間。
而新生,則是她再次睜開眼眸後,感謝一切賜予她的幸運與世界對她的垂憐。
一次的死亡讓她明白了很多,同樣也看開了很多。
她現在隻堅信,要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盡可能多的去體會曾經奢望的一切,誰也不許剝奪她的自由與幸福,否則,她定會握刀将那人斬首!
“哥哥,你現在想不明白也沒關系……我們是長生種,我們有很多時間去想,耐心等一等吧,時間會帶給我們一切的答案。”她柔聲哄着自己的身邊的人,安撫着他的情緒,向他訴說時間曾告訴過她的道理。
阿傾的聲音很輕,但傾奇者足夠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聲音又很溫柔,足以安撫傾奇者不安的情緒。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理解了這一切,理解了世間一切的承認都比不上你對自己的承認,世間一切的接納都比不上你對自己的接納。”她不要求傾奇者接受她的想法,但她相信,隻要時間足夠,傾奇者會明白那些他現在迷惑且不理解的問題的。
身邊的人的情緒逐漸被她安撫,她溫柔的順着他的頭發,“哥哥,馬上要正月了,我們要迎新年,新年就要開開心心的,答應我,不要再去想那些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了好不好?”
“好……”傾奇者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起身,輕輕抱住阿傾,“謝謝你。”
“不客氣,你是我的哥哥嘛。”阿傾溫柔地笑道,撫着他的頭發,繼續安慰。
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再次開口:“哥哥,告訴我,誰跟你說的關于楓丹發條機器人的事情的?”
傾奇者聞言一愣,随即回答:“是埃舍爾先生。”
聽到答案後,阿傾輕笑一聲:“埃舍爾啊……好,我知道了。”
她松開傾奇者,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哥哥快休息吧,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工作呢。”
雖然很奇怪阿傾的話,但被安撫好情緒的傾奇者還是十分乖巧的躺會被子裡,柔聲道:“阿傾晚安。”
“晚安哥哥。”阿傾躺下,蓋好被子。
可她卻沒有立刻休息,黑暗中,少女的表情晦暗不明,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狠。
埃舍爾……好……好得很!在她面前瞎逼逼就算了,竟然還在她的哥哥面前多嘴多舌……
阿傾決定,明天就帶着刀好好去跟埃舍爾切磋切磋,看看那家夥的嘴到底有多碎,舌頭有多長竟然這麼愛在别人面前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