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傾從稻妻城回來之後,每天過上了上午打理自己院子裡的花和菜,下午寫小說,傍晚做完飯後,就去刀匠那裡接自己哥哥回家,跟哥哥吃完晚飯便躺在床上擺爛的日常。
一開始她并不是很想去接傾奇者回家的,又不是不認識路,更不是小孩子,何必需要她去接人回家呢?
但傾奇者看阿傾每天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交稿的時候出個門,其他時間基本都宅在家裡,他真的很怕自己的妹妹憋在家裡憋出什麼毛病來,所以執意要求她每天出門來接自己。
至少出門透透氣也行,再在家裡呆着,他感覺自己妹妹身上都快長蘑菇了!
雖然人偶身上不會長蘑菇。
而且,從阿傾來到踏鞴砂以來,他就沒見自己的妹妹多跟人交流過,除了那段時間出去賣玩偶之外,基本的社交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的,不跟人社交怎麼行?
來接他的話,那些熱情的刀匠也會跟阿傾搭話的。
就算再怎麼宅,至少也得有點社交啊……多接觸接觸人,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防止信息閉塞。
對于自己哥哥的良苦用心,阿傾是知道的,但她隻是一條喜歡宅家的鹹魚,社交完全不需要嘛!
并非阿傾不會與人打交道,單純因為她懶,真的懶得跟人社交,而且,或許因為前世那二十年的閱曆,導緻她并不是很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但如果非要打交道的話,她也完全可以的。
按照她最初那個世界的說法就是,阿傾雖然是個i人,并且具備一定的社恐屬性,但如果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由i變e,非常絲滑。
縱然阿傾具備這種屬性,這輩子她隻想當個宅家的鹹魚,但世界上有一種社交叫做你哥覺得你需要社交,所以,阿傾反抗無果,被傾奇者強迫出去跟人社交。
“阿傾為什麼不願與踏鞴砂的大家多接觸呢?踏鞴砂的大家都很好的,不用害怕跟大家接觸。”
某天,阿傾接傾奇者回去的路上,傾奇者開口說道。
“沒有害怕,單純是我懶得接觸人而已。”阿傾漫不經心的踢着路上的石子,懶散的開口。
“不可以哦,阿傾。”傾奇者無奈歎氣,“我們要融入人類社會,就必須跟人接觸。”
“哥哥,沒必要的社交會讓人很累。”不知道是不是回憶到某些不好的東西,阿傾直接不顧禮儀翻了個十分不雅的白眼。
“可不與人接觸也是不行的,你還是要适當跟人接觸,多了解這個世界,這并不是無用社交。”少年順了順妹妹被風吹亂的頭發,耐心說道。
“可是我真的不喜歡無用社交。”拉下他的手,阿傾有些不耐,“哥哥,不要說了。”
“阿傾……好吧。”傾奇者無奈,可看着阿傾此刻耐心似乎要耗光的模樣,他隻好不再多言。
大抵是被惹惱了,阿傾加快腳步,走到他的前面。
傾奇者一愣,似乎沒想到因為這件事阿傾會鬧脾氣,心中頓生自責,快步追上阿傾。
之後的一路兩人無言。
甚至回家後,餐桌上兩人也一句話都沒說。
傾奇者幾次想要開口道歉,可看着阿傾不是很好的臉色,最後還是閉上了嘴,他覺得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說的話,隻會給妹妹火上澆油。
直到夜深後,躺在榻榻米上,少年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妹妹,心裡頗為掙紮,幾番猶豫過後,他伸手輕輕撫上阿傾的長發。
“阿傾……抱歉。”傾奇者輕聲開口,垂眸看着自己的妹妹,紫色的眼眸中滿是歉意。
“……沒事。”阿傾睜開眼睛,歎了口氣,她知道傾奇者出于好意,所以她不怪傾奇者多次跟她強調社交這件事。
随即便是雙方良久的沉默。
夜很靜,唯餘身邊人輕輕的呼吸聲,今夜,即使常于夜中出沒的蟲子都歇業了。
就在傾奇者以為阿傾睡着的時候,身邊人突然開口。
“哥哥……為什麼總要我去社交呢?”
她知道社交很重要,可傾奇者強調的似乎過多了。
這就很奇怪了。
少年聞言一愣,他沒想到阿傾會這麼問,阿傾在某些時候的确很敏銳。
傾奇者垂眸,長長的睫羽掩下眼底的恐懼:“阿傾知道嗎?”
“我很害怕阿傾不存在。”
這句話或許聽起來很怪異,也很讓人奇怪,可這的确是他的恐懼。